遲明堯并沒有生氣，只是笑了一下說：“你看過嗎？”

“沒有，”李楊驍看著前方的路，抿了抿嘴唇說，“可能你不知道，……跟我還有過一段緣分。”

遲明堯緩緩地說：“我知道。”

李楊驍猛地轉(zhuǎn)頭看他：“你知道？”

“要專心開車。”遲明堯伸手捏住他的下頜，輕輕把他的臉轉(zhuǎn)朝前方，“雖然跟你一起死在路上，也算是一種挺浪漫的殉情，但你還沒說過喜歡我吧？”

這突出起來的告白危險而直接，讓李楊驍剛剛還冷靜的大腦瞬間被攪成了一鍋熱氣騰騰的粥——遲明堯好像總是有這個本事，只用一句話就能使他們之間的氣氛迅速升溫曖昧，李楊驍強(qiáng)作自然地咳了一聲，說：“我沒有說過嗎？”

“我記得沒有，要不，”遲明堯摸了摸下巴說，“你現(xiàn)在說一句，讓我再好好回憶一下？”

明明已經(jīng)心跳過速渾身酥麻，但李楊驍偏要別扭地裝作不解風(fēng)情道：“沒說過也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遲明堯嘆了口氣：“唉，我男朋友什么時候能坦誠一點(diǎn)。”

李楊驍也覺得自己有些別扭過頭了，明明喜歡遲明堯喜歡得不得了，有一千一萬句“喜歡你”沉甸甸地壓在胸口，可偏偏覺得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于是只能梗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來，墜得有些難受。

他覺得自己實(shí)在是很奇怪，連“男友”這兩個字剛剛都能輕易地脫口而出，可“喜歡你”這三個字卻非要追求天時地利人和的儀式感。

“好在你男朋友很聰明，看出你喜歡他了，”遲明堯單手?jǐn)Q開瓶蓋，又喝了口水，接著之前的話說，“你覺得我和那個片子有關(guān)系？”

“我不知道，”李楊驍說，“我當(dāng)然希望沒有，不過如果有的話，也無所謂了……畢竟那時候我們誰也不認(rèn)識誰。”

“跟我有沒有關(guān)系，你聽完就知道了，”遲明堯又點(diǎn)了一支煙，說，“剛剛只是講了一半而已，后面還發(fā)生了一些事情。”

遲明堯接著說起來，許是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實(shí)在有些糟心，這次講的時候他略過了一些細(xì)節(jié)——

既然把通知葉添的事情拜托給了曹燁，遲明堯就沒怎么再管過這件事。事實(shí)上那段時間他也很難熬，因?yàn)殚_罪了陳瑞，他在拓展客戶的時候栽了不少跟頭，其中有一個大客戶，本來跟他談好了一筆很大的訂單，臨到交貨日期，那邊又突然反悔，導(dǎo)致一大批貨砸到了手里。

遲明堯在一開始跟對方公司簽訂合同時，為了表示雙方之間的信任合作，定下的違約金并不算高——這下可算吃了個悶虧。后來一打聽，這客戶跟陳瑞之間素來交好，這次專門搞了這一出來整遲明堯。

那段時間，遲明堯忙得焦頭爛額。好在葉添的事情有曹燁幫忙處理，已經(jīng)把他送進(jìn)了劇組，沒再出什么幺蛾子。

但某天下班，遲明堯從公司大樓走出來，突然被一個人拽住胳膊，怯生生地叫他“明堯哥”。

遲明堯回頭見是葉添，倒也沒什么情緒起伏，只是稍有些驚訝，問：“你怎么到這里來了，不是進(jìn)組了？”

“拍完戲過來的。”葉添看上去有些怕他，“明堯哥，我來謝謝你的。”

正值寒冬，冷風(fēng)呼嘯，葉添穿得不多，凍得縮手縮腳，鼻尖都凍紅了，看樣子在樓下等了他很久。

遲明堯本來對他有些反感，聽他這么說，又覺得這男孩還算良心未泯，便把語氣放軟了一些，問：“吃飯了嗎？”

葉添搖搖頭，遲明堯本來就打算要去吃飯，正好捎帶上葉添，開車把他一起帶到了一家餐廳。

吃飯的時候總要說些什么，遲明堯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他在劇組的情況。但沒想到，原本只是想隨口一問，葉添卻抓住了機(jī)會找他訴苦，話里話外都是戲份少、被男一男二壓一頭之類的話。

遲明堯?qū)θ~添此行的目的心下了然，他用盡了尚存的一點(diǎn)耐心，說：“你才19，急什么，以后資源會慢慢好起來的。”

葉添沉默著不說話。

遲明堯很快解決完晚飯，當(dāng)著葉添的面給司機(jī)打了電話，叫他開車過來幫忙送一個人。掛了電話又問葉添：“你覺得這個機(jī)會沒有陳瑞答應(yīng)你的那個好？”

葉添并沒有直接說，只是小聲道：“瑞哥答應(yīng)我的是一部電影的男主角……”

“那你可以回去找他。”

葉添沒想到遲明堯會這樣說，不敢相信地抬頭看著他：“可、可是瑞哥會讓我喝掉那瓶……”

遲明堯擺弄著打火機(jī)說：“看你怎么選了。”

葉添總算沒有蠢到直接和遲明堯開口要資源，或者說他不敢這樣做，但那晚之后，他總隔三差五在公司門口等著遲明堯，然后跟他一起吃晚飯。他不提資源的時候也沒那么討厭，遲明堯懶得和他推三阻四，大多數(shù)時候也就由著他跟上來了，吃完飯就讓司機(jī)送他回去。

只是某天曹燁突然在微信上和他說，導(dǎo)演過來告狀，說葉添天天記不住臺詞，耽誤劇組進(jìn)度，這讓曹燁這個投資方兼推薦人顏面盡失。

遲明堯聽說這事以后，打算等葉添下次再過來，一定要跟他說一次重話——不想演的話就不要占用劇組資源了，多的是想好好演戲的人。

恰在當(dāng)天晚上，葉添又來公司樓下等他，遲明堯臨時接到一個飯局邀約，不得已帶上葉添一起赴宴。

遲明堯的家居業(yè)務(wù)正處于上升期，為了拓展客戶資源，他只能對前來灌酒的人來者不拒。饒是他酒量不錯，也被灌得醉意上頭。

遲明堯坐在車?yán)锏人緳C(jī)過來的時候，葉添就在一旁心里打著小九九——他想趁著遲明堯喝醉，跟他來一場酒后亂性，然后就能順理成章地提要求了。

哪想到喝醉了的遲明堯更是耐心全無，對著貼到他身上的葉添煩不勝煩。他推開葉添，把車窗開了一條小縫，伸手松了松領(lǐng)帶，解開了一顆扣子，總算透了些氣，然后強(qiáng)打起精神跟葉添說：“以后別再來我公司了。”

“明堯哥，”葉添小聲說，“我真的喜歡你。”

遲明堯皺眉說：“你要真的喜歡我就別再來煩我。”

葉添委屈地掉起眼淚：“瑞哥上次還過來找我，說只要我跟著他，那之前說好的資源還是我的，那個東西也不要我喝了，可是我沒答應(yīng)……”

遲明堯閉著眼睛，言簡意賅地說：“沒答應(yīng)說明你還沒傻到那種程度。”

葉添低聲啜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是你太看得起我。”遲明堯仰頭靠著后座，睜開眼睛，轉(zhuǎn)頭對葉添說，“我呢，對娛樂圈一點(diǎn)都不感興趣，以后也不會感興趣，所以手上不可能有太多資源。你現(xiàn)在演的這個電視劇，還是我找曹燁要來的。懂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