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說：“一些不入流的短片而已，網(wǎng)上大概都搜不到吧。”

“現(xiàn)在是搜不到，等以后你的粉絲多起來啊，她們什么都能挖出來，”魏琳琳頗有心得地說，“簡直就是掘地三尺。”

……

到了賓館，李楊驍洗了澡，坐到床邊，又開始翻遲明堯的微博。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可以這么旺盛，居然有耐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看下去。

但他突然發(fā)現(xiàn)，在那雙眼睛之后，遲明堯的微博便出現(xiàn)了時間斷層，一下子跳到了兩年前。

而兩年前的微博，也是一些純圖片式的記錄。

多是一些未完成的油畫和素描，其中一只春意盎然的小鹿，李楊驍記得他在遲明堯家里看過。

還有一些巴黎街頭的景色，古靈精怪的賣藝人站在蕭瑟的冬日，定格在他的鏡頭里。這應(yīng)該是遲明堯在法國讀書的時候吧，他記得他曾經(jīng)和自己說過。

一張一張圖片看下來，就好像跟著遲明堯一路走過來一樣。

每看到一張照片，李楊驍都會下意識看一眼發(fā)布時間，然后回憶起在那個時刻，自己又在做什么。

等到把自己拍完的電影全都回憶了一遍，遲明堯的微博也翻到了底。

李楊驍躺倒在床上，想著遲明堯微博上斷掉的兩年，恰好也正是自己過得最兵荒馬亂的那兩年。

這樣想來，他跟遲明堯所經(jīng)歷的時間軌跡倒是有些相似。

如果……能在兩年前遇到就好了，有人一路陪伴，就不會心灰意冷，也便不會發(fā)生后來那些事情了。

角色海報的官宣立竿見影，興許是學(xué)生們放了暑假閑散在家，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會有粉絲專程趕過來看李楊驍。

李楊驍之前拍戲的時候，喜歡在拍攝間隙出去走走，遛遛煤球，偶爾也抽支煙。而那些整日蹲點(diǎn)的粉絲，大多都想伺機(jī)跟人氣正盛的徐景曄搭訕，并不會過多地上前打擾李楊驍。

但這幾天，李楊驍再也不敢閑著沒事出去遛煤球了。幾個小姑娘一見他就圍上來搭話，大多是什么“我們是專門過來看你的”，“小哥哥真好看”，“小哥哥之后還有什么拍攝計(jì)劃”，而且還要給他送各種吃的。

李楊驍被圍得走也走不動，說話也覺得尷尬，禮物也不好收下，又不能當(dāng)著她們的面抽煙，便再沒敢出門，老老實(shí)實(shí)地待在片場原地打坐。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三天，葉添進(jìn)組了。

葉添年紀(jì)不大，排場卻不小，身后跟了近十個工作人員，走到哪帶到哪。劇組還專門把公用化妝間騰出來給他做休息室，又在旁邊臨時搭了個棚做化妝間——反正幾位主要演員都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化妝，其他演員就算有意見，也沒地兒說去。

葉添進(jìn)組之后，卻并不常待在片場。他讓統(tǒng)籌把戲排得很密集，每天的戲拍完便走，基本上從不多留。

即便是在拍攝間隙，他也不常跟李楊驍說話。他更喜歡跟魏琳琳和徐景曄待在一起，管魏琳琳叫“琳琳姐”，徐景曄叫“曄哥”。李楊驍在聽到他這么稱呼他們的時候，有些好奇他會怎么稱呼自己，但葉添偶爾跟他說話，也并沒有帶什么稱呼。

會叫楊驍哥嗎？他又想起了那聲“明堯哥”。

原來自己竟然這么在意這個稱呼。

葉添不和他說話，他自己也樂得清閑，巴不得葉添從頭至尾都不過來跟他說話——他沒有最初那么反感葉添了，但卻始終對他喜歡不起來。

后來李楊驍想，或許是因?yàn)槿~添的某一段經(jīng)歷跟實(shí)在他太像了，而他不喜歡身處那段經(jīng)歷的自己。

李楊驍一開始還有些防備葉添，到后來見葉添是這種態(tài)度，便逐漸放下了戒備。

但有一次拍完戲，他想回頭問胡奕自己剛剛是不是有點(diǎn)出畫面，猛地一回頭，卻冷不防撞上了葉添的目光。

毫無疑問，葉添那個時候正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并且面無表情，以至于李楊驍有一瞬間的心驚。

目光撞上之后，葉添反應(yīng)不及，立刻移開目光，這便顯得更加刻意了。

葉添回頭跟助理說了句什么，然后就帶著一行人離開了片場。

李楊驍回憶著那束目光——似乎并不帶有什么感情，反而顯得有些空洞，像下意識盯著自己看似的。

——他盯著自己看，是因?yàn)檫t明堯嗎？李楊驍想。

遲明堯那晚從天橋附近回去之后，便直接敲了劇組制片人的微信，問他葉添怎么會突然進(jìn)組。

制片人也是一肚子委屈，一下子敲來了好幾行字：“遲總，這事真怪不得我，是陳總非要把葉添塞過來，說是不同意的話，我另一部片子的投資他立刻要撤掉。我也真是沒辦法，挺對不起之前那個小演員的，但如果不讓他進(jìn)，另一部電影遭受的損失更多。”

遲明堯本想問他，為什么這種臨時換演員的事情不提前和其他投資方說，但轉(zhuǎn)念一想，制片人或許就想走這個先斬后奏的路數(shù)——反正演員都已經(jīng)換了，后面說什么也沒用了，若是提前說的話，反而會換不成。

陳瑞一年多前群發(fā)的那條微信，相當(dāng)于把李楊驍?shù)氖虑楣诒姡苍跇I(yè)內(nèi)有些人脈的資深人士，應(yīng)該都知道李楊驍和陳瑞那段不光彩的歷史。

估計(jì)現(xiàn)在，他們在談?wù)摰耐瑫r還會帶上遲明堯。

不過遲明堯并不在乎這些。李楊驍不是那些人所說的那樣，他知道。

但遲明堯有些好奇，陳瑞把葉添塞過來是為什么？他把手機(jī)放下來想，難道專門給李楊驍添堵？還是……準(zhǔn)備有什么別的動作？

他皺了皺眉，給自己點(diǎn)了支煙，有些煩躁地想，陳瑞這種業(yè)界毒瘤是怎么做到在這圈子里混得如魚得水的。

桌上的手機(jī)震了一下，遲明堯拿過來一看，制片人又拐著彎地賣了他一個人情：“陳總當(dāng)時說要刪減李楊驍?shù)膽蚍荩覜]讓。楊驍?shù)膽蚍葸€是很重的，名義上是男二號，其實(shí)跟男一的戲份也差不多了。”

遲明堯懶得再回，但這人情跟李楊驍有關(guān)，賣得恰到好處，所以他還是回了句“謝了”。

遲明堯抽著煙，點(diǎn)開了電腦桌面上的一個表格文件，那上面記錄著和瑞傳媒近兩年的詳細(xì)排片數(shù)據(jù)，昨天他跟曹燁碰了個頭，兩人研究了一下，覺得其中大有貓膩。

買票房什么的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和瑞近兩年投了很多不起眼的爛片，而且在某些院線排片極高，非正常地高——應(yīng)該是在背后做了某些交易。

遲明堯又掃了幾眼數(shù)據(jù)，然后關(guān)上了文檔。

下午要去城郊一家乙方公司開會，遲明堯打算在那之前去看一眼李楊驍。

——也看一眼葉添。

雖然他一點(diǎn)都不想見到葉添。

——

午后，李楊驍閉目休息了一會兒，走出休息室找了把椅子坐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