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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拿過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三個未接來電,兩個是宋昶打來的,一個是陌生號碼。他一瞬間心情有點復雜。就在他盯著屏幕看的時候,手機又開始振動了,宋昶的電話又打進來了。李楊驍抬頭看了眼遲明堯,有些猶豫要不要接。遲明堯正低頭給小導演發消息,讓他還是把上次說過的角色留出來。手機振動的聲音一直響著,遲明堯抬頭看了一眼,李楊驍正盯著屏幕愣神。“接啊,”他覺得莫名其妙,“發什么呆。”李楊驍抬頭看了看他,然后低頭掛斷了來電,還解釋了一句:“手機快沒電了。”遲明堯笑了一聲,說了句,借口都不會找。李楊驍當作沒聽見,沒再應聲。他都不知道自己剛剛解釋的那句,到底是在說給遲明堯聽,還是想說給宋昶聽。“餓么?”臨出門前,遲明堯問了一句。李楊驍這才覺得有些餓,但他條件反射般地飛快說了句不餓。他并不想和遲明堯多待一秒——這種關系太別扭了。何況酒后縱欲的感覺極其糟糕,比起全身上下炸裂般的疼痛感,胃里的饑餓感已經算不得什么了。“要不帶你去吃個飯吧?”進到電梯之后,遲明堯又問了一句。“算了,沒胃口。”李楊驍搖了搖頭,過了幾秒才覺得有點把排斥感表現的太明顯了,趕緊又補了一句,“下次吧。”說完又覺得不太對,“下次吧?”好像在頗有心機地預約下一次打炮似的——畢竟他倆的關系好像沒有純潔到能夠見面只吃一頓飯的程度。果不其然,他看見遲明堯側過臉看了他一眼。他有點想打自己了,唉,跟少爺說話可真累啊。遲明堯一大早就開始抽煙,從床上到車上,已經抽了三根了,頻率創下新高。對著李楊驍,他外表一派淡定,其實內心也煩躁得很。他把李楊驍給睡了!男的!還威逼利誘!這酒吧如果不是是曹燁開的,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昨晚喝了假酒。要不是當年在遲明堯還很年少青蔥的歲月里,后排某個五大三粗發育得過于著急的小混混學生往他書包里偷偷塞了一盤GV,他壓根不會知道兩個男人之間還能zuoai。當然,那小混混也為此挨了他的一頓暴揍,導致肋骨骨折在醫院里橫躺一個多月,從此看見他就繞得遠遠的。小混混那時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睫毛長長眼珠黑亮唇紅齒白的少年,大腿還沒他的胳膊粗,怎么打起架來能這么兇殘狠厲。就像此刻的遲明堯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昨晚是中了哪門子邪,居然會出現那種非得睡到李楊驍的念頭。單純打一炮,或者只是出于好意丟個小資源,哪一件事都沒問題,但合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掉價,而且有點卑鄙。遲明堯覺得這事簡直太糟心了。車門關上,李楊驍低頭系安全帶,遲明堯掐了煙,手機連續響了幾聲消息提示音,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曹燁又發過來幾條語音。他隨手點開一條,外放的聲音迅速充斥了整個車廂:“我剛聽說啊,那個跳鋼管舞的李楊驍……”“cao。”遲明堯眼皮一跳,立刻把手機調至靜音。但顯然已經沒什么用了,因為李楊驍抬頭看了他一眼。遲明堯外表不動聲色,內心已經計劃著怎么把曹燁大卸八塊五馬分尸了。這叫什么事兒?跟中學時候一群愣頭青在背后偷偷議論哪個女孩似的。更掉價了。李楊驍聽到這句語音,腦子里也立刻炸開鍋了。他并不知道發語音的人是誰,不過稍一猜測,他立刻敏感地聯想到了可能的人物——應該是遲明堯說的那部電視劇的導演。他幾乎也立刻聯想到這個標簽是怎么被按到他頭上的——“我這有個人,叫李楊驍,跳鋼管舞的,能去你那電視劇里演個醬油男二不?”遲明堯八成是這么介紹自己的。李楊驍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他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著遲明堯說:“那個跳鋼管舞的李楊驍?呃,我不是跳鋼管舞的……”遲明堯被曹燁這句語音搞得更心煩了,他打斷李楊驍:“你別管了,他就那么隨口一說。”李楊驍剩下的半句“其實我是個演員”梗在喉嚨里,又咽了回去。算了,他有些自嘲地想,又不是周星馳,說什么經典臺詞啊。鋼管舞就鋼管舞吧,還不允許別人跨個界當演員啊?李楊驍頭疼得要炸了,身后那種撕裂般的疼痛感也愈加強烈,全身的骨頭縫都像是被撬開了,酸痛無力,他懷疑自己有點發燒了。他把自己縮在座位上,閉著眼睛,睡得并不踏實。遲明堯就在他旁邊,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半米,一路上卻半句話全無。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挺可悲的。小時候,他不止一次幻想過爬著梯子摘月亮的場景,那時候他以為,只要梯子夠長,爬得夠高,總得摘到月亮的。長大之后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人人都仰望的月亮,又豈是爬著梯子能夠觸碰到的?李楊驍半睜開眼睛看了看,還差一個紅綠燈就要到家了。他開口問遲明堯:“我之前的作品要不要發給你?”話說出口,才發現嗓子有點啞。“發吧,回頭我給導演看看。”遲明堯看著前方。李楊驍“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胃里空空,路上又堵,他覺得頭更暈了。這是他第二次坐這輛車,上一次他坐在同樣的位置,還很丟人地哭了一場。現在他們的關系卻莫名變成了一場交易。這大概是注定的吧,李楊驍想,他和遲明堯是做不成朋友的,他有求于遲明堯,卻又對他絲毫無用,他們之間若能產生某種關系,那就注定是一筆交易。他腦子里跑馬燈似的掠過這個圈子里的各種傳言,誰睡了誰,誰又被白睡了,誰一路從龍套睡到紅毯,各種光怪陸離的聲音和影像在他腦子里狂亂地喧囂著。車子停靠路邊,李楊驍解開安全帶,遲明堯轉頭看他:“餓了的話,我一會兒讓助理給你送點吃的。”李楊驍莫名感覺遲明堯的語氣也有點生硬,他腦子暈乎乎的,笑了一下說:“你怎么總問我餓不餓呀?其實是你自己餓了吧?”遲明堯又摸出一根煙塞到嘴里,笑了笑,口齒不清地含混道:“可能是吧。”李楊驍手放到了車門把手上,腦子一抽,又問了一句:“你會不會也覺得有點別扭?”遲明堯垂眼點著了煙,聽見這話抬眼看他,隔著吐出的白色煙霧,遲明堯瞇了瞇眼睛,看起來像某種危險的野獸。李楊驍頓覺自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