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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腌菜的石板,也不適合二公子落座。 慕錦轉眼見到,二十手執一枝綠葉白花,放鼻尖輕嗅,似是被香氣勾動,嘴角揚起一朵微笑。 在他面前,她的眼神再如何生動,表情大多都是木然,有時還帶著異樣的打量。哪像此時,倩巧如手上無暇的花兒。 有趣得很。他是第一次見這女人笑得如此自在舒心。 二十來了,慕二公子也不坐了。 廚院十分安靜,安靜得不尋常。 二十預感到了什么,心念一動,抬起眼。見到了前方的慕錦。 二公子的好皮囊將小院點綴成月地云階。清凌的盛氣,比艷陽更囂張。 十幾日不見,二十險些忘記了他的存在。 難怪以前三小姐說,快樂的日子眨眨眼就不見了。 二十眼睛圓圓地一睜,眨了眨,露出膽怯的樣子。她僵硬地將白花收在腰間,低身行禮。 慕錦轉身,讓廚管尋一處安靜的地方。 廚管斟酌問:“換去三小姐的廚房,如何?” 三小姐說過,大哥二哥可以隨意。 大公子和二公子很照顧三小姐的脾胃,就算去小廚房,也不會提出古靈精怪的膳食要求。 “嗯,要安靜。” “是。”廚管立刻去安排。 二十剛要抬腳,慕錦卻上前來了。她便收住了腳。 他的眼睛在她的臉上停了一陣,握住她的手腕,舉起那朵花,聞了聞。 嗆人的香氣。這有什么值得笑成那樣的? 他問:“哪兒摘的?” 二十指指外面。 他拽起她的手腕,向外走。 二公子身影消失,原本輕手輕腳的大娘們“唰唰唰”地洗起碗來。 —— “再去摘一朵。”慕錦命令道。 二十聽令,又折了一小根枝干。 意氣夏日,適逢花期的茉莉白得剔透。 他接過,沒有聞,而是把花枝放在她的鼻尖,勾了勾。 被他這么一勾,鼻子發癢,二十想打噴嚏,連忙偏了偏頭,吸吸鼻子,忍住了。 哪知,他又將花湊了上來。 她癢得厲害,掩住嘴巴,打了一個悶悶的噴嚏。 噴嚏沒有趕跑二公子的好奇心。他把茉莉花往她鼻尖逗,掐住她的下巴,又是命令道:“笑一個剛才一模一樣的。” 剛才是指幾時?二十捻花時,笑而不自知,此刻只能硬拉起嘴角,皮笑rou不笑地看著他。 他說:“丑。” 她的嘴角搭下來了。笑得費勁,她不想笑了。 慕錦看著她的眼睛,忽然兩手捏起她的眼角,輕輕向上提。 更丑了。 “走吧。”二公子倒不是覺得二十那一笑有多美麗,僅是因為罕見,他才逗她玩。 逗不到也就算了。反正不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二公子古怪的行徑,二十習慣了。無需追究因由,他講什么,她做什么。 譬如,他說要吃一碗長壽面。 她立即就去和面。 小廚房的食材不多。大夫說,三小姐脾胃虛寒,清淡為宜。 之前三小姐說的那句“快樂的日子”,其實只是出去吃了一碗辣湯。 三小姐說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佳肴。回到家,上吐下瀉,床上躺了兩天,方才痊愈。 好在,二公子只是想吃一碗長壽面,簡單的食材即可完成。 二十卷起袖子,用手拍打面團。 慕錦臉色有變,“你的手干不干凈?” 養尊處優的二公子仿佛忘記了,他在臘月二十吃的那一碗長壽面,也是她這雙手搓出來的。 不過,他問了這句話,卻沒有拒絕接下來的那一碗面。 “你在這兒很勤快。”慕錦看著她熟練的動作。 她一個當丫鬟的,不勤快哪干得完事。她燒起柴火,煮開水,把和好的面條放下去。 看著面條,她又想起臘月二十的情景。要是當初沒有那一碗面,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每回陷進過去的回憶,她也是后悔莫及。 一錯再錯。她現在站在這里,日后回想起來,會不會又是錯誤。 慕錦沒有進廚房,在外面遠遠看她。 她的下巴兒,以前又尖又薄。他掐在手中,時時克制,才不讓自己捻碎那片下顎。 這會兒細看發現,她是圓了些。 面煮得快,二十端了出去。 三小姐的廚房,少油少鹽。石桌石凳也干凈,慕錦坐著,低頭聞了聞面條。 不同的廚子,不同的手藝。就像慕冬寧說,慕家的廚子做不出東街那家的小籠包子。同樣,慕家的廚子,也做不出面前這一碗,充滿西埠關味兒的長壽面。 慕錦嘗遍京城的長壽面。遠行的這十幾日,他更是從這座城吃到另一座城。最后,回到了慕家。 唯獨這個女人煮的,味道與兒時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他想,哪天去西埠關走走,或許那里的長壽面,都是這樣的感覺。 慕錦沉思許久。 二十嚴正以待。二公子十分挑剔。家宴上,有幾樣菜,他和三小姐從來不動。 三小姐是體質特殊不能動,他只是挑食。 以往,她煮的長壽面,他是醉酒時吃的。這會兒不糊涂,不知是否又挑三揀四。 慕錦沒說話,將那長長的面條挑起,又放下,說:“怕斷了。” 二十:“……”哪里料到,無法無天的二公子,也迷信長壽面“一根吃”的寓意。 他再問:“我那晚吃的面斷了沒?” 二十搖頭。那晚他酒氣熏天,吃面時尤為安靜。 慕錦說:“這看著,也就是一晚普通的面。”確實是一碗普通的面,從和面,到出湯,他看得仔仔細細。油鹽是慕家的,味道不是。 二十見他推開大碗,也不傷心。二公子不折磨人就怪了。 慕錦搖起扇子,看著高墻。“在這里待得舒服嗎?” 二十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抬頭看他一眼。 “我來猜猜,日子舒坦得很。”他擰起她的臉頰,“這小臉蛋兒,肥嘟嘟了。” 她只是稍微圓潤了些,離嘟嘟還很遠。 “嘟嘟。”他捏捏她的臉。 二十:“……” “嘟嘟。”他戳戳她的臉。 二十:“……” “嘟”了一會兒,慕錦眼神轉冷,“見不到我,過得不錯啊。” 二十畏怯地看他,指指廚房,比了個吃飯的動作。 他漠然,“干嘛?天天吃剩飯?” 她匆匆去廚房拿出幾個碗,排在一起。先在一個碗里吃,再換另一個碗。吃完了,幾個碗疊成山一樣。 “哦,吃太多了。” 二十連連點頭。 “跟個啞巴說話真費勁。” 那就不說了吧。二十眼巴巴看著他。 “給我泡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