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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暴平息了。沈厭夜的身//下聚集了一個(gè)血泊。他的長發(fā)在血色之中飄擺沉浮著,像是搖動(dòng)的水草,那三枚碎片也掉落在他的身邊。他的身體受到了重創(chuàng)。雖不至于骨骼皆斷,但是如今的他也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更何況,剛才比拼法力,他已經(jīng)耗盡了十成的修為。如今的他,丹田氣海之處已再無元?dú)猓退闶莿?dòng)一根手指頭,都做不到了。“厭夜!!”蓮瑕立刻來到他身邊試探他的脈搏。那微弱卻真實(shí)存在的跳動(dòng)令他稍微安心了一下。沈如夜立刻上前為他治傷。陸欺霜也緩緩降落在地上。她雙足甫一接觸地面,便也踉蹌著后退了幾步,然后跪倒在地,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吐了好多的血。她一開始是站著咳嗽的,但是很快地便彎下腰去,半跪在地面,以手中的光劍支撐著身體,繼續(xù)嘔著血。雖然沈厭夜看上去比形狀比她凄慘,但是兩人的狀態(tài)實(shí)在是百斤八兩。他們互相耗盡了對方的靈力,但是……“厭夜。”她開口,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終究是我贏了。”他和她兩敗具傷。她雖已無力再逆天,但是那些怨氣最終會(huì)吞噬六界的一切,但是他也再不可能將六界眾生送往三千世界了。如此想著,她忽然感到一陣快意,便也不顧身體的傷痛,仰天大笑,聲震四方。但是她笑了沒兩聲,便又咳嗽了起來。她一邊咳,一邊笑,目光中凈是得償所愿的暢快。“我們糾纏了多久了,厭夜?你拯救了這個(gè)世界這么多次,但是終究,你還是輸了!”沈厭夜躺在地上,雙目閉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陸欺霜的動(dòng)靜,他終究是充耳不聞。等陸欺霜笑夠了,花蝴蝶才站起身來,在沈如夜,蓮瑕和姽婳的注視下,紫衣女子款步來到了陸欺霜身前。陸欺霜卻像是現(xiàn)在才意識到她來到了冶云宮:“你怎么來了這里?你想做什么?”但是還沒等花蝴蝶說話,她又笑了一聲,對著花蝴蝶道:“我猜到了,你是等著我功力被耗盡,沒有還手之力的時(shí)候,來殺我的,對嗎?”花蝴蝶嘆息了一聲:“欺霜,你這又是何苦呢?”陸欺霜沒有回答,只是凝視著她的臉,像是試圖在如今這張容顏上找到對方曾經(jīng)的影子。對于法力高深的修士來說,容顏永駐并非難事,故而花蝴蝶的相貌和從前沒有任何的不同,卻又大為不同。曾經(jīng),她的眼角沒有這么多的哀怨,卻也總有一絲無法化解的傷。如今,舊傷未愈,又添新疾。“心愿已了,死而無憾。”“欺霜。”花蝴蝶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指尖憐惜地擦過了對方臉上的傷痕,“你連自己所愛的人都拯救不了,又何談?wù)攘缟n生呢?”“我不愛任何人。”花蝴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會(huì),忽然會(huì)心一笑:“沒有情絲,沒有兼愛蒼生之心,又如何能真正地發(fā)自內(nèi)心拯救他人?不過,既然你如此想要拯救世界,那我就把這愛人之心還給你。”說完,她將那玉鐲在陸欺霜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凄然一笑,玉指硬生生地捏碎了她當(dāng)初留給她的最后的念想!一條柔軟又輕若無物的絲線飄浮在空中。陸欺霜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目光中有驚恐的神色。她知道自己的法力皆是建立在斷情絕愛之上的。因此,倘若這情絲回歸本體,她的功力至少要散去八成。然而這神色轉(zhuǎn)瞬間便消失了。她對花蝴蝶說道:“歸還情絲于我,又能如何呢?‘生’已經(jīng)落敗,天命已絕。我縱散盡渾身修為,也無怨無悔。”那“無怨無悔”四個(gè)字令花蝴蝶心中痛如刀割,但是她又能說什么呢?她只能看著那金色的絲線像是活物般鉆進(jìn)了對方的眉心。在那個(gè)瞬間,陸欺霜痛呼一聲,身子一軟,竟倒了下去。花蝴蝶雖不曾想要扶她,但是她身體的反應(yīng)快過了理智。她最終還是攔住了對方的身子,將她的頭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沈如夜一面為沈厭夜輸送靈力治傷,一面凝重地望著花蝴蝶和陸欺霜的方向。他想來想去,所謂的“舊物”也只有這玉鐲,或者藏在這玉鐲之中的情絲了。但是陸欺霜說的沒錯(cuò),縱然歸還了陸欺霜情絲,散了她的功力,又能如何呢?——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自己錯(cuò)了。☆、第一百二十章在情絲回歸本體的一瞬間,陸欺霜感到一陣莫大的痛苦,仿佛骨骼被硬生生刺裂,令那條絲線鉆入自己的頭顱。須臾間,她的視線忽然間黑了下去,但是又立刻回復(fù)了清明。花蝴蝶凄然地笑著,和她對望。她看見那雙深沉如歸墟之水、平靜如無波幽潭的眸子漸漸被愁思所縈繞,一瞬間內(nèi)心百感交集。她看著陸欺霜環(huán)顧四周破敗的景象,看著不遠(yuǎn)處倒在地上,被蓮瑕和沈如夜扶持著的沈厭夜,以及她身邊嘯叫著的怨氣。陸欺霜眨了眨眼。不久前,她明明還不為這些景象所動(dòng)。但是如今,看著那些咆哮的怨——許多都是她在人間橫行肆虐時(shí)產(chǎn)生的,看著自己身受重傷的親生骨rou,看著曾經(jīng)和自己共度過一段時(shí)光的“丈夫”,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心臟的位置。看著對方的神色漸漸變得傷感,不由得產(chǎn)生一種大仇得報(bào)的快感:“你也終于能再次感到痛苦了嗎?”陸欺霜聞言,轉(zhuǎn)過頭去重新看著那紫衣女子。她和她記憶中的那人已經(jīng)相差太遠(yuǎn)了。曾經(jīng)的她,煙行媚視,美艷得如同國色天香的牡丹,但是那雙桃花眼里卻總是帶著七分風(fēng)流三分不羈——是了,她不是什么傾國傾城//的名花,她是游戲花間的蝴蝶。——但是,她如今怎么變成了這個(gè)樣子?患得患失,滿面愁容,笑得凄楚,像是任何一個(gè)被情愛折磨的普通女子。在花蝴蝶身上,她再也看不見那不羈的風(fēng)骨了。“你很失望嗎,欺霜?”花蝴蝶和她相知多年,自然知道陸欺霜最喜歡什么樣的人,也最不喜什么樣的人。她喜歡風(fēng)流不羈,快意恩仇的人,她討厭為情所困,仿佛一輩子只為另一個(gè)人而活,因?qū)Ψ叫ΧΓ驅(qū)Ψ娇薅薜娜恕;ê仓溃懫鬯J(rèn)為為別人活的人從來都沒有自我。五根青蔥似的纖纖玉指攀上了陸欺霜的臉,花蝴蝶笑了一聲,臉上的神色也不知是怨恨還是痛苦:“是你把我變成這個(gè)樣子的。”語畢,她手指狠狠一抓,冰一樣的指甲在對方的臉上留下血痕。但是很快地,她的指尖就心疼地擦過對方臉上的傷痕,輕輕抹去滲出的鮮血。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