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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客舍青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22

分卷閱讀322

    好的。”抱著秦樓月,踟躇地看看李沉舟和兆秋息,又一下輕嘆,“師哥,我唱得好不好?”

秦樓月擱了琴去摟他,“好,相當好——”但身形還是舞的太歡,端莊些會更好。也罷,再慢慢指點了,且聽聽李沉舟怎么說。

“……唱得自然好,詞好,曲也好……”李沉舟喃喃地,抓緊了好孩子的手,輕輕拍了。

柳橫波一張小臉便粉撲撲的,“是嗎?李大哥覺得好的?”

“嗯,都好,什么都好……”

秦樓月款款道:“唱詞自然寫得好,記緣不記仇——但也就戲文里會這么說,真擱到自己身上,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太瀟灑的。”

李沉舟望著兆秋息,“是啊——日子越過越好,就容易記緣,日子越過越差,就容易記仇了。然后更多的,是過得不好不壞,時間一長,便緣也記不深、仇也記不深。回想起來,就像在說別人的事,再沒當時那番心情了。”

柳橫波趴在秦樓月身上,“什么記緣記仇的?我跟李大哥只有緣沒有仇,對不對?”

李沉舟忍俊,“對!”說著又去望兆秋息。

好孩子安安靜靜地坐在身邊,始終沒有插話。李沉舟按著他手上一處一處的軟rou,心想自己跟這一個,才是一馬平川有緣無仇。依好孩子的性子,無論他做出什么來,自己都絕不會說他的不好、記他的不好,何況好孩子永遠不會做出不好的事來。于李沉舟而言,兆秋息渾身上下都讓他覺得順遂;好孩子就像個柔軟的大面團,無論怎么捏都不吭聲地受著,甚至有時面對李沉舟過分的溺愛,譬如恨不能幫他穿衣服之類,也只是微微呶了嘴,“我又不是小寶寶!”這時李沉舟就會嘆氣,“真是——你為什么不是小寶寶呢!”

冬至那天,小妮子終于如愿以償,到茶館里唱了圍鼓。大燈籠在四周掛了一圈,驅照著逐漸暮黑的夜。李沉舟和兆秋息訂到前排的一張桌,看秦樓月坐在幕邊,咿咿地拉琴,看小妮子站在臺上,吟唱那莊周的重返和田秀的出走。四座皆是票友,角落里有一些聯大的學生,常年據著桌子,看書寫東西。本來只有票友在聽,待小妮子唱到“隱痛各有春秋療”之時,便連那些埋頭書本的男學生也望過來,覺出個中深味了。這回柳橫波身子端的很穩,水袖極優雅地比了兩次,合著秦樓月的弦聲,不疾不徐地來到“青山在,綠水流”的情境。接著最后一句,收尾點睛,茶客里已有人微微喟嘆了;蓋碗叮的輕響,叮出另一番萬千感慨。

趁著掌聲和贊嘆聲,李沉舟碰了兆秋息的胳膊,問道:“好孩子覺得唱詞如何?最喜歡其中哪一句?”望著臺上的小妮子高興地一個接一個地鞠躬。

兆秋息也給小妮子鼓掌,“……會思念那一宵雖短勝一生——這一句最喜歡。”目光婉娩,話音娓娓。

李沉舟聞言微怔,就把手覆在好孩子的手上,“又把話往自個兒身上套了?……這話聽起來美,真這么著可一點也不美。你呀——你放心,你我可不是那什么莊周田秀,這輩子一定良宵無數,細水長流——”

兆秋息抿嘴淺笑,摩著李沉舟的小指,彎著自家的指頭,跟李沉舟的勾在了一起。

冬至之后,兆秋息的腳扭傷了一只,在西郊的馬尾松林,接從樹上跳下的小妮子時一下踩錯扭到的。那片林地是日本飛機空襲時的好去處,翠湖以北的市民大多往那邊跑。本來李沉舟他們可以避在自家的防空洞,無須跟著向郊外去,可是冷清清地在小吉坡躲了幾次,眼見著左右臨近人家跑個精光,成群結隊熱熱鬧鬧出大西門一路向著古驛道“郊游”去了,柳橫波心里癢癢,便一聲高似一聲地嚷著也要“跑警報”。還說小吉坡的防空洞不結實,扛不住日本人的炸彈,嗡嗡地繞著另外三人,纏完這個纏那個,并對兆秋息說:“林子里可以談戀愛,兆哥哥可以跟李大哥在林子里親親!”說得兆秋息登時臉燒耳熱,啼笑皆非。最后還是李沉舟同意,每次空襲警報來了,將大青驢和小駒子一并牽著,大家跟著市里的人一塊兒上西郊。防空洞的口,驢馬進不去,每次躲在下面,好孩子總會念叨“小駒子和老驢兒不會有事?”李沉舟把他摟在懷里,隱在暗處親他的耳朵,“……你總是這樣擔心,下次牽著它們一起跑警報好了。”于是小妮子和好孩子同時高興了。

從小吉坡到馬尾松林,不遠的一段,由于人多兼放松,以及跟過來的小商販,一路逶迤嘰喳,過節一般熱鬧。小妮子就愛這種熱鬧,尤其是在路上會遇見唱圍鼓的茶客票友,遠遠見到他皆會招呼,“呵!那不是小柳老板嗎!”小妮子便自覺有了名氣,若不是秦樓月緊拉著,必會疾奔過去,親熱相見了。身后頭,李沉舟跟兆秋息慢慢地走,李沉舟牽大青驢,兆秋息牽小駒子,兩人并肩走在驛道上。小駒子見了大青驢,似乎老實不少,但仍會彎著脖項,試圖往大青驢的臉上貼;大青驢則恢復了那不置可否的態度,嘴里蠕蠕地咀著胡蘿卜渣,任“好孩子”咬耳貼臉吐舌頭地sao情。這一幕被前邊的李沉舟看到,會沖兆秋息道:“看——這個好孩子多么落落大方!”兆秋息則會拿出那說了無數次的理由,“駒子還小呢!”

到了馬尾松林,踩著地上厚軟的松毛,把驢馬在一棵松樹上栓了,李沉舟攬著兆秋息在地上坐下,鼻子里是濃郁的松脂香。左近,人們圍著一個個做小買賣的擔子,買這買那,即買即吃。手心向上兜著掛霜花生,或是麥芽糖,走來走去,碰著個稍微熟識的人,靠在樹上開始閑扯。天色藍融融,陽光透過松針漏到臉上,一花一花的舒適溫暖。那邊秦樓月也給小妮子買零吃,可惜吃慣了厚德福高級乳餅的柳橫波已被養得口刁,掛霜花生嘗了兩個,就一口吐到地上,“呸——味兒不對!甜的齁人!”于是那一大把花生只好被李沉舟兆秋息和秦樓月分了吃掉。三人邊吃邊看著小妮子學著那些聯大學生的樣兒,揀地上的松球。球里有松子,掰開來,可以回家炒了吃。小妮子貪得無厭,彎著腰跟那些學生哥兒搶松球,衣服里兜了一堆,一趟趟運到兆秋息這里,“兆哥哥替我看著!”又轉身去揀松球。

地上的撿完,望望頭頂上掛著的一顆顆,狠心地想全摘下來歸自己。那邊秦樓月剛說:“阿柳別往樹上爬!”小妮子已經不顧形象地攀到樹干上,長著胳膊去夠那稍遠的松球。平日里小妮子好裝小示弱,絕不肯輕易施展這打小學戲存下的童子功,然而到這“關鍵時候”,為了自家的口福,這上樹下腰翻筋斗之類,早已不在話下。知道兆秋息最好說話,打掉一個松球,直嚷嚷“兆哥哥快揀!”生怕被別人搶了去,竹籃打水一場空。兆秋息在樹下,跟著他的動作,樂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