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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客舍青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2

分卷閱讀262

    左岸,重慶遙遙在望。當瞭望的船工踩在高板上,報喊離陪都還有半日水程的時候,王家人呼啦一下全部涌上甲板,歡呼不已。小的雀躍,老的縱淚,你抱住我,我擁住你,一群干枯的耗子,眼中霎時有了光,一具具死寂的形體,突然煥發(fā)出生命的全部生機。船艙里、甲板上,各個寬寬窄窄的走道里,都有人在sao動,有聲音在嘰喳。路過的船工聽見了,跟著舒一口氣,替他們感覺著欣慰,盡管對他們而言,還有一個長長的返途要走。

王家人下船的那天,所有人都展著笑顏,替他們搬行李下去,一個個握著手打招呼道別。那是一個潮濕的雷雨天,距離日本人的上一次空襲,才過了兩日。費老頭兒緊靠著碼頭,一邊磕著煙斗,一邊聽當?shù)氐耐懈嬖V他空襲警報的事,說什么“預備警報用不著跑,等第二次響起時再跑也不遲”。船工幫著王家人收拾下船,老公雞眨著一雙老眼,冷靜地注意著周遭的一切。這筆單子完成得——有驚無險,錢是肯定落到了,他卻不大笑得出來。王老太太下船時,特地過來感謝他,合著來接船的體面管事的,呵呵咧著嘴,把他的駕船技術夸上天。費老頭兒取出煙斗,照例把手一揮,說句“你們好走!”就等把王家的事物清空了,好即刻調(diào)轉船頭,踏上回程。本來把人貨送到,在目的地休整上至少一日,是常例,然而這次船上所有人都默認,一到重慶就掉頭,直奔岳陽老家。來接船的管事的,還呵呵地問“老船家不歇上幾天,在陪都逛一逛?”費老頭兒將煙斗柄咬緊了,心底滾過無數(shù)串咒罵,末了才回一句,“人窮命賤哪——沒那個命來西邊乘涼,舍不得東邊的狗窩唄!”腳跟子一轉,跳上踏板,徑往自家船頭去。

李沉舟幫著將王家的包裹大箱運下船,才運了一趟,就被阿徹拽住,拉到一邊,“行了——不是你分內(nèi)的事,費那個力氣干嘛?”

李沉舟笑一笑,回首望著重慶的江岸,“你不想下去看看?好歹是陪都。”

阿徹搖著頭,“爺爺急著回去,我也急,大家都急,這里不是岳陽,再好也不看。”

李沉舟又是一笑,撫握豹崽子的肩,心道,這一點倒不像他老子。

于是不到半日,費老頭兒就帶領著全船人馬,乘著熱乎乎的南風,兼程東下。少了姓王一家的份量和擁擠,整條船顯得空曠而靜默。耳邊是江鷗哀哀,上空是風帆嗚嗚,船上的人,各在其位,彼此沒一聲言語,卻使上了較來時更多的勁兒,指望船走得快些,再快些。費老頭兒,煙斗揣在口袋里,親自掌舵,望著那云層深處的東方,像是第一次這么深深地看著那個方向。沒有人將擔憂掛在嘴上,但擔憂刻在了他們的臉上。重慶碼頭,嗚嗚嚷嚷的都是武漢告急的消息,大概意思是,政府本來就打算放棄武漢的。武漢,那么大個城市,都要被放棄,岳陽那么個一馬平川的江口湖港,還有多大守住的希望?政府的闊人,官位在手,大可以四海為家,從南京到重慶,無非遷了個住址,本身并不損失什么——闊人是永遠不會失去什么的。不會失去什么的闊人,體會不了苦苦留存一點兒家園故土的痛苦,體會不了身在長江、心在岳陽的船上諸多幫工的焦心。王家人卸下之后,船是輕快了,船上的氣氛卻似乎更加沉重。沒有人有心情說笑取樂,從老公雞到小許,都是一副寡言少語的模樣。

只有李沉舟,看著阿徹一日日好吃好喝好玩耍,并沒有太多的掛慮。私底下他其實有點希望阿徹能在重慶下船,跟他一起尋個小院子,一道住下來的。岳陽既是危險,回去便顯得有點自尋苦處;重慶既是陪都,大抵要安穩(wěn)上許多。

也就這么想想罷了,并不能真的說出來。畢竟阿徹名義上還是費老頭兒的孫子,老公雞嘴上對豹崽子又嘲又批的,心里可疼這個順手撿來的窯姐崽兒。李沉舟看在眼里,就不欲奪人所愛。到了岳陽,打聽下風聲,若是注定要淪陷了,再西上重慶也不算晚。

秋風乍起,一船人堪堪抵達荊州,就聽到武漢失守的消息。小許從岸邊跳上來,揪著唇上短短的胡髭,復述得有氣無力。費老頭兒前后踱了幾步,就讓起錨開船,一個人默不作聲地握著主舵,趁夜繼續(xù)東行。輪值的大武走過來,問道:“船頭,咱們能到得了家嗎?”費遠空只是瞧了他一眼,就接著掌舵,并不接話。

到了后半夜,李沉舟來換班,讓老公雞去歇一歇,安慰他“指不定一覺醒來,就是岳陽了,還是好好的,跟我們離開時一樣……”被費老頭兒在肩上拍了兩拍,一個人提著羊角燈走了。

阿徹執(zhí)意陪著李沉舟看守下半夜,李沉舟給他條毯子裹上,“你睡一會兒,小孩子不要熬夜——”

豹崽子嘟嘟囔囔幾聲,擺弄好毯子,沉默片刻,忽道:“老獅子,我長得像我爹嗎?”眸子在夜燈里閃著亮。

李沉舟望著他,微笑了,“像的,眼睛最像。”

小崽子立刻露出個笑容,動了動,手握著胸前的長生鎖,尋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夜露微寒,李沉舟站在舵旁,看一會兒前方水域,望一眼熟睡中的小崽兒,心里流淌著奇異的溫馨。時日很壞,世道艱難,可他就是有種感覺,要是一直他這么掌著舵,豹崽子在一旁睡著,水流緩緩,夜風微微,似乎也很不錯。探照燈沙黃的光線,柔柔地打在他的臉上,他忽而憶起少時守著餛飩攤時的情景:也是那么沙黃的街燈,他一個人站在黑洞洞的巷口,做著晚歸人的生意。黑寒的夜令他不自在,李萍的去世在他心上永遠剜去了那么一塊,他一個人守著攤子,站在路燈下,心里渴望著什么,卻無法描摹。今天,李沉舟想起那時的情形,想起那個沙黃的街燈——他總是愛將攤子擺在街燈下,差不多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渴望些什么了。一樣的沙黃,一樣的柔暖,一樣的秋夜露涼,但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有人陪著。有人陪著,雖然只是個小崽子——活潑淘氣、愛張牙舞爪的小崽子。小崽子喜歡他,重視他,親熱地接受他,毫不在意他是什么人,是什么出身,做過什么事。簡單的、純粹的喜愛,簡單的、純粹的接納、簡單的純粹的沙黃的燈光,匯聚在一起,驅(qū)逐開籠罩他的黑寒,像照亮前方的江面一般照亮了他腳下的路。

快黎明時,費老頭兒準點翻身下床,吐著茶葉水漱口,杯子端在手里,過來接李沉舟的班兒。阿徹也睡醒了,披著毯子站起來,打一個哈欠,就問“老獅子呢?”李沉舟立刻過去,將人攬著,感受著掌心熱乎乎的溫度。

老公雞四周圍一瞭望,“過君山了?”勾著脖子,凝視前方。良久,回首問“前頭那是普通的貨船?”

其時小許等若干船工,心焦至無法安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