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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正元帝當初選他去隴右督糧道,便引起朝中一片反對聲浪,大戰在即,還涉及私怨,三萬將士的性命豈可兒戲。消息經由東西二市商販的嘴越傳越廣,商戶走南闖北,自來消息靈通,十個人同說一件事,這事縱是假的也真了,何況其中本就有五分真,這風便越吹越盛,不久就吹遍了京城。正值科舉選官的時節,秋闈將至,京城之中陸續聚集著各地學子,其中又以晉地的來的最多,他們是王府出資送考,自然來的最多,衣食住行也安排得最妥當。先不過在會館中談論,兩派意見越爭越兇,一派激進,主張去拜訪京城中官位最大的晉地官員,把民怨上達天聽;另一派溫和,還在猶疑這消息的真假,兩派都有領軍人物,一時爭論不休,直到隴右地方的錄事參軍將奏折送到了御案前。錄事參軍身負察舉劾本州六曹官吏之職,他送上奏折來,彈劾隴右司兵增援助戰不利,糧道官員到此時還未能籌集軍糧,消息一傳開來,這些學子們更是義憤填膺,除晉地會館之外,連同業州營州,清江學子也一并響應。先時只在會館中糾集,跟著又在茶館書肆之中談論,最后這些學子們挑出幾個領頭的,去拜訪京城中為官的晉地一派官員,再由這些人起草上書,經由太學府呈送到御前。正元帝因為此事,發落了幾個御史臺的官員,外頭是越鬧越兇,長清宮里的衛善卻安然下來,她一聽說隴右錄事參軍的奏折送到了御案前,胸中吊著的大石立時落了地,秦昭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在隴右游刃有余。彈劾的奏折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送到御案前的,夫妻遙隔千里,卻兩心相同,曾文涉閉門兩年有余,身上才剛干凈那么點兒,就又是一盆臟水兜頭澆下。小福子隔得幾日便往晉王府走一回,對外是說晉王妃孕中挑剔,吃的用的穿的都不合她心意,少了什么都要到外頭去采買回來。衛善雖心知秦昭無事,可沒接到信報總是難安,三五日便差遣小福子回府一趟,看看后院里養的那群鴿子里可有從外頭飛回來的。自六月底到七月初,依舊沒有秦昭的消息。衛善有孕的消息傳出去,衛敬容自宮中賞了許多緞子藥材來,還有一柄紅珊瑚雕成的如意,這樣的巨株難得,雕得祥云如意更難得,沉香把這如意擺出來,寬慰衛善道:“公主必會事事如意的。”帝后二人分宮而居,衛皇后茹素一月之期已經過了,卻半點沒有挪住到長清宮來的意思,互相沒有一點緩和的跡象,衛善并不相勸,只是閉門養胎,除了日日去正元帝跟前請安,連后宮也不走動了。她不出去走動,卻有人往她宮里來走動。天氣漸漸暑熱,落霞閣中因有巨樹遮蔽,倒不那么燥熱,屋里擱著冰盆,衛善調了色畫殿外合歡樹,沉香碎步進來稟報:“太子妃來了。”衛善這一筆下得重了,隨手擱下狼毫,也不換衣裳,素著臉緩步出去,看見太子妃是孤身而來,倒覺著有些稀奇。太子妃又似剛進宮時那樣,垂眉低首,衣飾也不再華麗,穿了一件湖色素面的宮衫,簪著三兩顆明珠,手里還提了一盒點心:“我聽說meimei有孕,一直都想來看看,只是承吉身邊離不了人,怎么也抽不出空來,好容易得閑,做了些點心,meimei不要嫌棄才好。”她越是說,衛善就越是覺著古怪,太子妃這個人簡單得很,無所求時只有面子情,有所求時才會著意殷勤,可她此時還能求些什么,求到她面前來呢?太子妃能活下一命,并不是碧微手下容情,而是有承吉這個護身符在。衛善曾勸過碧微,不是為了甄氏,而是為了碧微。為了個殺不死又不開竅的甄氏,背負上幾十條人命,不值得。若碧微是個冷血的人且還罷了,可自那之后她日日點香念經,為的依舊還是這幾十條人命。“嫂嫂不必辛苦,我這些日子只是困倦,并不饞吃的。”衛善坐到偏殿榻上,沉香替她往腰后墊了個軟枕,接過太子妃手里的點心,交到初晴手里。初晴取了兩色金銀葵花碟子,一邊擺著太子妃送來的點心,一邊是落霞閣小廚房里造的點心,把太子妃送來的還擱在太子妃的面前。落瓊捧了茶托上來,給衛善的是玫瑰蜜鹵,給太子妃的是八寶攢茶,她初進宮時便愛吃這個,后來見宮里貴人無人飲雜茶,這才換了口味,在衛善這兒又見著了。衛善笑一聲:“我不便吃茶,仿佛記得嫂嫂愛喝這個。”太子妃捧了茶盞,竟難得有些眼熱,隔得許久抬了頭:“無事不登三寶殿,在meimei面前我也不必藏著掖著,我是想請meimei替我和姜meimei說和。”衛善飲了一口蜜水,擱下琉璃盞,看向太子妃,不著痕跡的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回,輕聲反問:“嫂嫂要請我當說客?替你和姜良娣說和?”太子妃漲紅了臉,指甲緊緊掐在掌心里,說這些話叫她深覺得受辱,卻不得不擠出笑意來:“說到底我們都是太子的未亡人,就算早年不和,承吉承佑如今也該是世上最親的兄弟,原來是我錯了,我愿意給姜meimei斟茶認錯,從此只求東宮和樂。”她關在東宮時還要罵碧微一句賤人,這才幾個月竟轉了心思,肯與碧微姐妹相稱,還肯斟茶認錯,要是早些年碧微本就有求和之意,又因秦顯之故,肯照拂東宮,如今她既要上衛家的船,又怎么還肯跟太子妃說和。“這事我辦不了。”衛善神色懨懨:“嫂嫂便是早些來說,我也當不起這個說客,何況是如今?”太子妃沒成想她不肯,分明已經伏低作小到這個地步,她咬牙忍住,依舊央求道:“東宮只余下我們幾個,又何苦再相爭,自我進宮,meimei心里便沒把我當成嫂嫂,就算為了姜meimei好,宮里這樣動蕩,承吉承佑如何相安?”衛善手里的琉璃盞一碰,發出一聲脆響,這番話不是太子妃能說出來的話,背后必有人指使她,可楊寶盈已經沒了,她又是從誰那兒學了這些來?總不至于到了這個地步,她還肯相信秦昱的話罷。“嫂嫂安心罷,承吉承佑血濃于水,在陛下跟前養著,原來雖不親近,往后自然能親近起來,至于姜jiejie,嫂嫂何苦為難她呢?”正妻給妾室斟茶,碧微怎么敢接,又怎么敢不接,衛善不愿揭她面皮,也不想看她淚眼盈盈說這些年的委屈,在這宮里活著,哪個人不委屈。太子妃坐了許久,也磨得許久,看衛善無論如何都不肯應,到底還是哭了一場,哭掉兩海碗的眼淚,看衛善還是無動于衷,反而收了眼淚,紅著眼圈道:“meimei真是忍心,承佑是你侄子,難道承吉不是。”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