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床上。

小方枕上邊的毛邊兒還是衛(wèi)善小時候蓋的毛毯，這么多年枕套換了許多里，里頭個芯子重又填過，可那一小塊兒舊料子從來都沒換掉過，原來的衛(wèi)善沒有這只小枕頭是再睡不好的。

可這個毛病已經(jīng)是個舊毛病了，上輩子她早早就用這個舊枕頭，懷里抱著刀才能睡得穩(wěn)，不意他還記得，嘴巴一翹，臉上就露出笑意來。

衛(wèi)修險些氣炸，再看他還給善兒挾菜，挑了松仁鴿蛋擱到善兒的勺子里，板了臉不錯眼的盯著秦昭，盯著他掀開茶蓋兒撇撇浮沫，小口啜飲，面上還是那付不急不徐的神色。

心里又猜測兩人有情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怎么他竟半點兒不知道，只顧著防外賊，倒讓家賊把寶貝meimei給騙走了。

衛(wèi)修拿看家賊的目光看著秦昭，秦昭給自己添了粥，還給善兒又添一點兒，看著衛(wèi)修道：“我有些話要問問善兒。”

他一正色，衛(wèi)修倒不知道要說什么些好，秦昭扣著衛(wèi)善的手腕把她帶進內(nèi)室，隔了簾子外頭人瞧不見了，他便笑起來：“我們倆的事總要讓長輩知道才好，你不便開口，我來說好不好？”

秦昭溫言軟語，衛(wèi)善一聽就點頭了，寫契約的時候沒羞，這會兒羞起來，扯住秦昭的袖子：“真要說了？”上回還說等兩年的，兩年期限又改成永不相負，想想撓了臉兒，睜著一雙貓兒眼：“二哥來就是為了這個。”

秦昭也沒瞞她：“此是其一，倒也不是全為著這個來的。”此來所為三件事，一件是求親，一見是他想見一見林先生，問他可有當年衛(wèi)敬禹畫的水陸城門圖，當時業(yè)州要通運河，衛(wèi)敬禹便想引水過來，水陸兩個城門，既能行船又能走馬；第三件便是糧草木材。

衛(wèi)善聽他這么說，不僅沒失望，反而笑起來，扯著秦昭的袖子，指一指屋里衣架上掛的那些衣裳，新做的皮靴，還有剛剛送來的南珠，她件件都很喜歡，咬咬唇兒問他：“我能不能跟二哥到清江去？”

秦昭出來征糧，離得不遠，快船而來，跟著又換快馬，八天走了一千五百里地，還得急趕回去，揉揉衛(wèi)善的頭發(fā)：“這會兒天寒地凍的有什么好玩，等到開春你也要啟程了，那時若無戰(zhàn)事，你再繞過來玩上些日子。”

二月里太子大婚，衛(wèi)善得回去吃喜酒，還想在這兒待足一年的，怎么算也來不及了，開年就啟程，倒真能去清江看一看。

兩人說了這幾句，衛(wèi)修在外頭咳嗽了三聲，衛(wèi)善一掀簾子出來，看了衛(wèi)修一眼，竟把他看啞了，對著沉香點點下巴：“小哥咳嗽，讓廚房燉個川貝雪梨盅來。”

衛(wèi)修對著秦昭橫眉立目，對著衛(wèi)善卻沒了法子，心里嘆氣女生外向，可秦昭到底算不算個外人他自己也吃不準，反是秦昭先開的口：“善兒還要換衣，咱們先去見過舅舅罷。”

衛(wèi)修說不出話來，他竟還知道善兒要換衣，無力一擺手：“我爹在臥雪堂，走走走。”非得把這半夜里摸門的登徒子捉到父親面前去，讓爹看一看，若真打起來，定然還是爹贏。

秦昭跟在衛(wèi)修身后，他昨夜入城，便被甕城氣勢所折，只來不及細看便匆匆進城，進了衛(wèi)家更似是進了堡壘，不看屋子建得有多么精巧，一樓一閣之間都能架起攻防。

夜里看得模糊，此時再看越能看得出巧妙來，一看衛(wèi)修還青綠著臉皮，笑了一聲：“小舅舅要是真的出力打我，我比不過。”

衛(wèi)修倒不覺得兩人就真干了什么，秦昭也絕不是那樣的人，喉嚨里一滾，側(cè)臉掃他一眼，把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背，撇著嘴角問他：“二哥甚時候求親？”

秦昭笑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便是還拿他當個孩子看，衛(wèi)修氣得頭頂生煙，可對著秦昭又不敢造次，領(lǐng)著他去了臥雪堂，堂前兩株古松樹，松枝上滿是落雪，衛(wèi)敬堯就坐在樹桿上吃酒，看見秦昭來了，拋下去一個酒囊：“還知道給我?guī)Ь苼怼！?/br>
馬背上什么也沒有，帶灌了滿滿的酒，還余下兩袋子，都叫衛(wèi)敬堯喝了個干凈，衛(wèi)修又不能沖著樹喊小妹叫人摸了房門，叫了兩聲爹，想把衛(wèi)敬堯叫下來。

衛(wèi)敬堯還未醉，跳下來落在雪堆上，才剛吃了酒，渾身都是熱的，被兒子扶起來，安置進屋，趁著扶他的運作告訴他：“二哥在善兒房里。”

秦昭帶著笑意，進門先給衛(wèi)敬堯捧了一碗茶，衛(wèi)敬堯接過來吃了一口，隔得會兒才叩著茶碗問兒子：“你說什么？”

秦昭笑一聲，手里捏一捏荷包袋，里頭有善兒寫給他的契約，一式兩份，兩人都按了手印，此時拿出來，奉給衛(wèi)敬堯道：“這個還請小舅看一看。”

衛(wèi)敬堯接過來一看就知是侄女的字，上頭還寫著父母姓名生辰八字，若不是沒有長輩，也能算一張婚書了，他挑眉看著竟笑出來，想到些大哥大嫂之間的舊事，把這紙反復看一一看：“這個脾氣這個膽子，倒真是她爹娘親生的。”

衛(wèi)修還等著爹拔劍暴起，沒想到他爹竟然笑，笑也就罷了，竟還稱許，若不是衛(wèi)平一早就去龍王山送酒菜，這會兒說不定兩人已經(jīng)打成一團。

衛(wèi)敬堯笑完打量秦昭兩眼，原來也算端正，性情也算尋常，能力倒有也些，善兒既看中了他，有些話也得說在前頭：“善兒還小，她想的和這俗世尋常并不一樣。”善兒這樣心高氣傲的姑娘，世間尋常事，她以為能忍，其實是不能忍的。

衛(wèi)敬堯面上去了醉意，目光就清明稅利起來，一句說破，秦昭想到她信里寫的那些相夫教子又絕不嫉妒的話，點一點頭：“我知道，我不會，我也不舍得。”

珍寶一樣看著長大的姑娘，小時候白嫩嫩的手上被蚊子蟲子咬一口，紅了個胞都要哭，舉著手要拍要吹要討糖吃，看她被蟲咬一下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她傷心呢？等她經(jīng)過便知不同，可他要等她親口說出來。

衛(wèi)敬堯目光似劍，把秦昭來回穿透：“我信你是實話，我跟人不同，平生最厭禮法，你若有半點兒讓她傷心的，我也不打殺你，讓她再找個旁人也就是了。”

秦昭手指一緊，輕笑起來：“不會。”

衛(wèi)修張口結(jié)舌，怔在原地，覺得大哥回來必有一頓暴揍，自己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衛(wèi)修小哥哥牙都酸掉了，狗糧都吃不成的悲劇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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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式伸爪子要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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