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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尊嚴。我被他扇到地上,有氣無力地趴著,臉頰腫痛,一時有些合不上。紅色的液體從嘴角流出,我自己抹掉,坐起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今天我激怒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見效得快,李越江嘴邊咧出一個猙獰的笑,“畜生cao的小雜種,你以為我不敢嗎。”他銳利的皮鞋尖踢中我下腹,輕蔑地退後,朝保鏢們吩咐了聲別打臉,紛亂的拳打腳踢就急雨般落了下來。我抱著頭一下一下地忍耐。大概是打了十幾分鍾吧,踢打停下來了。老子眼前是模糊的,可一想到李越江正抱著手臂在一旁饒有興味欣賞我的慘狀,胸腔的憤懣就沒法平靜。我撐著地坐起來,尋著他的方向開罵,“我是畜生cao的雜種,那你是什麼,cao我的畜生他爹?老畜生。”他走過來又要踢我。這父子倆生起氣來教訓人的方式都是像的。無所謂,老子不過是張還有氣的人皮,盡管踢,隨便踢。我躺在地上,笑著看他,“盡情在我身上發泄吧。你再生氣也挽救不了什麼了,你床上那小賤人慕永河會死,你從來沒有睜眼瞧過的兒子背叛了你,你的李家即便一時不會倒掉,幾年幾十年之後,也總會在新的勢力面前衰落。我當然不知道你在乎什麼,可是你擁有的都會失去了。”嘰嘰咕咕說完這麼一大篇話,還頗有幾分哲理,我為自己感到可自豪,於是笑得更開心了。“李先生,你真失敗。”“放屁!”李越江簡直是暴怒了,跪下身來揪著我衣領,“阿河不會死!”我一愣,對這個小孩一樣和我較真的李越江感到不習慣,晃了晃腦子才清醒過來。阿河阿河,叫得真他媽深情,你他媽早干嘛去了。“別裝了。是誰在他病的時候還在我面前cao他?是誰口口聲聲說著愛他轉身又去cao別的小男孩?李越江,在裝情圣之前,先看看自己有多臟。你可真他媽的惡心。”李越江有力的手指卡過來,一瞬間我以為他要把我弄死。不料他只掐了一會兒就放開了,留下我一個人蜷在地上咳嗽。李越江似乎有些癡,把我推開一邊,“對,我要他死,我要的就是慕永河死。”然後他就在那兒哈哈大笑起來,比我還能裝瘋賣癲。他媽的笑得實在難聽。我捂著耳朵忍了一會兒,踹他一腳,“別笑了。再笑下去你的阿河尸體都涼了。”這老妖怪卻沒再怎麼為難我了,居然還真乖乖地牽著我上了樓,經過樓梯拐角的時候我看清了,那里跪的原來是幾個男孩子。模樣不錯年紀也小,估摸著就是這老畜生床上侍寢的。老子呸地吐了一口唾沫,不料卻被撲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撞倒。那男孩一臉驚惶對我說,對不起少爺對不起少爺,我他媽是哪門子的少爺。借著微弱的壁燈瞟過去,卻正是許多天前李重曄帶回來的那男孩。老狗不耐煩回過頭來狂吠,“管家快把人帶下去,小畜生滾上來。”媽的老子趕忙甩開那孩子,從善如流地滾上去。從門前到床邊仿佛隔著一塊茫茫的水域,傳說中的美人就睡在那里,玉白的臉頰、烏黑的發,隱入皮草和綢緞中,像是埋沒在深深的蒹葭叢里。我扶著門框不敢上前逼視,在他皎潔的光輝下,無端地覺得滯重。但這月亮很快就被天狗咬殘了一塊,老狗攙扶著他起來,低低耳語了幾句,回頭喚我過去。擦肩而過的瞬間我看到李越江眼角刻出的皺紋,他已經這樣老了,李家最威嚴的家長,冷漠的父親,只在我面前卻像個老小孩,無時無刻不在跟我斗氣。我站在房中,看見李越江把門掩上,忽然有些盼望這老狗不要離開,至少繼續用他那陰鷙的眼掃視我,用惡毒的嘴罵出難聽的話。這樣也好過,留下我一個人面對我床上那垂死的人。我垂死的父親咳嗽起來了,聲線顫巍巍,像是玉石撞擊的聲響。我覺得自己也像是那堆亂七八糟的玉片撞向石頭,再聽到慕永河說一個字,就能立即化為灰燼。他實在太過虛弱,半睜著看我的眸子透著可憐。我輕輕地跪在他的床前,垂下眼,借著仿古燈籠深紅的光,靜靜地膜拜那已呈現出必死的暗青色的指尖。他想要來摸摸我,一摸我便退了。而後醒悟過來,主動地把臉貼上去,可是慕永河已經受到了傷害,他愕然地看著我,眼里慢慢涌出月光般的淚水。“我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剛出生,只有那麼一點點,像支筷子,能放到鞋盒里……”他嘆了一口氣,用極小極小的力氣把我拉起來,“阿錦,你為什麼就長大了呢?”我為什麼長大。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慕永河瘋狂的癡戀就忽然退化成了干枯的紙蝶,一只只沈淀到心底,飛都飛不起來,仿佛只等著一陣風、一陣火,來將他們毀滅。到現在他要死了,要拋下我去那天堂的國度做個自由自在的人,我也不知道能拿什麼和他作別。慕永河主動向我圍過來的懷抱透著百合花清新的氣息,大概他到死也會是這麼個干凈圣潔的人。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會生出我這樣骯臟下賤的雜種來呢。他抱著我,把我的頭貼到他肩上去,那眼淚就順著他下巴蹭到我的臉頰上,涼涼的,像一小束膽怯的月光。他的心跳聲近在咫尺,耳朵靠上去,甚至能聽到血液在他柔軟皮膚下流淌出泉水的聲響。這樣的親近曾經為我夢想了許多年,而今他終於能夠不再害怕我了麼,可是我再要它來還有什麼用。我把自己交到他懷里,覺得自己像根琴弦,一只薄薄的紙做的風箏,他隨手挑一挑就能斷裂。讓我斷裂吧。我閉上眼睛,從白雪蒼茫的心酸里找出些胡亂的話與他交談。“我是被你從孤兒院里領出來的,從哪里能見到我像根筷子、睡在鞋盒。父親,你病糊涂了。”慕永河輕輕地笑起來。從依偎在他肩頭的角度,能看見那玉白的側臉,如同樹木陰影覆蓋下來的睫毛,以及最嬌豔牡丹花瓣也比擬不了的殷紅嘴唇。在微笑間輕輕開啟,吐露一段粉嫩的舌尖,情景如詩畫動人。我忽然覺得自己從未好好看過他。從前我只粗淺記掛著他的美,怨恨他盛大美貌之下掩蓋的無情,卻從來沒有發現,慕永河居然好看成這樣,像胭脂水從薔薇花底穿行而過,極香極豔,美透了,美成這世上最孤單絕望的一座島。玫瑰花窗外雷聲隱隱。他倚在彩繪玻璃上,垂著眼,聽了半晌的雷鳴,腮邊逐漸綻開淺淺的梨渦,“阿錦,是爸爸對不起你。現在你能跟爸爸好好說說話,我很高興。”他把我拉到他的身上,是被寵愛慣了的人,還不習慣主動給予人擁抱,溫柔又笨拙地用手臂將我圈好。現在他和我終於平等了,是個大孩子擁著小孩子,額頭抵著額頭,呼吸都并到一起去,低低傾吐著這世上最喜悅的秘密,微笑著,神態殘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