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的是這個？”

    “對啊，怎么了？”

    晏琛沒有回話，推著輪椅徑直進了皇宮，如入無人之境，偌大的皇宮竟然沒有一個守衛，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攔截他們。

    過了會兒，快走到殿前的時候，晏琛突然開口，“我可以控制幻境的時間。”

    畢竟幻境是由他看管的。

    當時慕白只是個凡人，五百年過去，她早就死了，晏琛當時關于前世只想起了關于腿，關于褚頃零的一些事，至于慕白，則全然沒有印象。

    他當時在留慕白在幻境五百年，和調快時間之間猶豫了一會兒，甚至很認真的思考，最終選擇了調快時間。

    事實證明，調快時間是個很正確的選擇。

    慕白哦了一聲，再一次感慨大反派真的是蒼天的寵兒，連時間這種東西都能夠cao控。

    晏琛推著輪椅進了大殿，忽地發問：“你覺得虛空怎么樣？”

    “挺好的。”

    “是嗎？”

    大反派語氣不明，甚至略顯陰沉。

    慕白：……大反派總不會是在吃一個鏡子的醋吧？

    他只是一面鏡子啊！

    太喪心病狂了。

    “你知道虛空鏡是怎么誕生的嗎？”

    慕白真誠求問：“怎么誕生的？”

    “為了除去世間的惡而誕生，他的使命就是吸取惡靈，也只能吸食惡靈，越腐臭的靈魂越吸引他。”

    慕白微微有些驚訝，她還以為虛空吞噬靈魂選擇惡靈只是單純的為了懲惡揚善，沒想到還有使命這層意思。

    一瞬間，虛空在她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完全不知道自己兩句話就讓虛空的形象在自己小夫人心中高大起來的晏琛，停下腳步，盯著坐在臺階上身穿龍袍的凡間皇帝。

    慕白盯著皇帝看了會兒，小聲問晏琛，“這是皇帝嗎？”

    “亡國君主罷了。”

    慕白哦了一聲，怪不得整個皇宮都沒什么人，想來應該是逃命去了。

    但是晏琛帶她來這里做什么？難道他想做皇帝？

    臺階上坐在的皇帝眼神麻木，胡子拉碴，身上的龍袍像個麻袋樣隨意的套在身上，見到他們眼神注入了亮光，“你們是誰？是神仙嗎？是來幫朕的嗎？”

    慕白是第一次見皇帝，留給她的印象著實不怎么好，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那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霸氣，只剩下滿地的狼狽。

    甚至輸的連尊嚴都沒有。

    就差死乞白賴的拽著他們褲腿祈求了。

    慕白還是于心不忍，“我不是神，他是。”

    皇帝直接跪在了晏琛腳下，“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朕。”

    晏琛手指放在慕白的頭頂，穿過她柔軟的發絲，細細撫摸，不緊不慢的開口，“想讓我救你，還是救整個國家？”

    這有什么區別嗎？

    皇帝愣了下，如同落水后抓住救命稻草的人，“救救朕的國家。求您救救我的國家，朕愿意給你一切，封候拜將，黃金白銀，只要您想要，朕都給您。”

    他目光落在慕白身上，“只要您能幫我朕，朕愿意尋遍天下名醫治她的腿。”

    慕白：……

    真不好意思，她的腿沒有瘸，還能蹦能跳。

    “救了你的國家你就什么都沒有了，沒有無上的權力，也沒有臣服你的子民……”

    晏琛話還沒說完，皇帝就連忙打斷，“那我求求您救救朕吧，我，我想要活著。”

    這個凡人皇帝如同困獸找不到出口，到最后連朕這個自稱都忘記了。

    晏琛微微搖頭，輕聲道：“人救自救者。”

    皇帝微愣：“都已經這樣，我還能怎么救？求求您指條明路。”

    慕白見晏琛食指朝皇帝的額頭虛點了下，皇帝先是滿臉茫然，隨后面部猙獰的從地上爬起來，和剛剛卑躬屈膝的模樣相比完全判若兩人。

    晏琛嘲弄的開口：“際麟，你還真是狼狽啊。”

    際麟？這個是際麟？

    慕白仔細盯著際麟看了看，似乎是有那么點相似，像是上次見到的際麟模樣的中年版，還是那種發福油膩的中年男子。

    而且，他剛剛還跪下求晏琛救他，也不知道際麟現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估計自己殺了自己的心的都有了。

    際麟站起身，眼光宛如實質刺到晏琛身上，恨不得將晏琛千刀萬剮。

    晏琛任憑他打量，語氣略顯苦惱：“似乎用錯法術了呢。”

    慕白：……她都不相信大反派會用錯法術！

    絕對是故意的，故意讓際麟想起來一起。

    ——雖然不知道際麟為什么會忘記一切。

    但顯然晏琛羞.辱際麟的目的完全達到，最起碼慕白現在真的是感受到了際麟的怒火，她感覺自己都能看到際麟眼神中跳動的火焰。

    神色猙獰又可怕。

    晏琛又伸手點了點，際麟猙獰的神色被茫然替代，頗為虔誠的望著晏琛，“道長？”

    晏琛唇角淡開微笑，眼含慈悲好似真的是拯救世人脫離苦海的神明，“我給了你能力，你可以救你的國家，救你的人民，救你的皇位。”

    際麟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微微抬腳就能騰云駕霧，他朝晏琛深深一拜，“多謝道長。”

    晏琛微笑著頷首，“去吧。”

    遠在仙城內的某處洞xue，正在休養生息的際麟猛的睜大眼，痛苦的叫出聲：“不！”

    可惜一切都太晚，他在凡間的化身已經沖向敵軍，以一己之力試圖要殺掉千軍萬馬。

    ——恢復能力的他確實可以。

    但天道不允許。

    改朝換代乃順應天命，凡間的際麟沖向敵軍時就已經違背了天命，他還沒有斬下敵軍首級就被天道撕成了碎片。

    晏琛借天道的手，殺死了凡間的際麟。

    而那個凡間的際麟是他給自己留的活命的后路。

    他將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半隱匿在凡間，享受榮華富貴，遠離戰火，好讓他在被晏琛逼上絕境時有活下來的希望，讓他能夠他在生命危在旦夕時逃離。

    然而凡間的際麟不僅沒有派上用場，反而被晏琛殺死致使自己失去了一半的魂魄。

    際麟吐了口血，舊傷又添新傷。

    ——他遲早要殺了晏琛！

    *

    晏琛在際麟飛出皇宮時回頭看了眼，緊接著就抱起慕白，將慕白放在龍椅上。

    慕白：“？”

    晏琛食指點在她的額頭，“有感覺嗎？”

    “……沒。”

    她又不是際麟，有沒有其他的身份，難道被點一下還能想起來什么？

    晏琛收回手。

    看起來心情似乎相當不錯。

    他和慕白一起坐在龍椅上，“際麟受了重傷。”

    慕白：“嗯？”

    重傷？她剛剛見到的際麟可是活蹦亂跳的，甚至直接就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