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厲劍便把肖必行緩緩松開了，他仔細打量著肖必行那雙憤委屈的眼睛，一邊抬手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臉，“我知道你要我過正常的生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我22歲就開始做這個，現在我已經32了……我還能做什么……”

看著這樣卸去心理防線的厲劍，肖必行不禁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該感動？還是無奈？是啊，自從知道厲劍的真實身份起，他一直就想著要厲劍回頭，卻從未仔細考慮過厲劍背負的壓力。現在想來，厲劍承擔的，其實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

或許真是自己考慮得太少了，此刻的肖必行突然間想到了許多，他盯著厲劍那張通紅的臉，沉聲質問道，“你才32歲，人生的路還很長，為什么不能嘗試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呢？”

“我會改的……”厲劍的語氣完全軟了下來，他幾乎是在懇求著肖必行，“只要你不離開我，我都改，好不好？”

看到厲劍竟對著自己拋卻了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自尊，懇求自己，肖必行暗自有些驚訝。他認識的厲劍，是這樣容易妥協的人？

——還是說，他只是要又一次地敷衍自己，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住？

注視著厲劍那雙懇求似的眼睛，肖必行的直覺告訴自己，他似乎不像是在說假話。

哎……肖必行輕嘆一口，心漸漸軟了下來。他有些無奈，似乎對厲劍一點兒也沒有辦法。確實，自己不想厲劍再去販毒，可如今事已至此，他去一次次地逼他，又有何用呢？

那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肖必行的臉上，把他的頭發給打濕了。他抬起頭，望著那輪天上薄云遮住的月亮，怔怔的愣了神。

多美的月亮啊，可惜被黑暗遮著，只能透出一點點光來，叫人看著好不傷感。

“厲劍……醫生早就說過，我時間不多了……”肖必行對著天空偷偷地吸了吸鼻子，良久，才緩緩吐出了一句。

“你就不能……讓我安心地走？”

第63章

明月雖未露，那小雨卻已經漸漸地停了。一陣微風從兩人的耳際輕輕刮過，把兩人臉上的雨水在不知不覺中吹干了。

厲劍32歲，卻只有販毒這一條門路。他孤注一擲地想要搏一搏，靠自己的力量為肖必行，為自己做些什么，哪怕風險大，哪怕入獄，他也在所不惜。

肖必行呢，身患重病，他求的是厲劍能走上正道，他不要厲劍賺那些不干凈的錢，他只要厲劍能平安地度過余生。

這樣兩個瘋狂的浪漫主義者彼此相愛著，本應愛得火熱，可如今，他們卻不得不因為這愛情而爭執，并且以毒澆愁。太荒唐，不是么？

看見眼前這個一心愛著自己厲劍，肖必行知道，他的固執會讓他繼續著他那所謂的“生意”，即使這事是如此的危險，如此的見不得光；而厲劍也非常清楚——只要肖必行還有一口氣，就會竭盡全力，讓自己自己爬出這個危險的深淵。

但他們也感覺到了一些別的什么——此時此刻，他們之間還生出了一絲理解，那是一股讓彼此都微微動搖的力量。

“你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厲劍輕撫肖必行的臉頰，深情的眼神里浮現了幾許誠懇。

“你的手怎么回事？”肖必行定下神來，才忽然發現，那厲劍的另一只手一直耷拉著，一動不動。

“沒什么……”

“還說沒什么？！”肖必行定睛一看，立刻發現厲劍的手腕附近腫了好大一圈，不等他用力觸碰到，厲劍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腫得那么厲害！是剛剛剎車的時候撞的？”

“真的沒事……”厲劍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傷勢，倒是對肖必行的額頭看了又看，“你的頭……還疼么？”

“我頭上的包比你手上的小多了！”肖必行看見厲劍腫塊那么大，不禁擔心起來，“不會是骨折吧？”

“不會，我手還能動。”厲劍一邊說著，一邊僵硬地捏了捏手掌。那動作如此遲緩，看得肖必行一陣心疼。

“你剛剛怎么不說？”

“剛剛我們不是在吵架？”厲劍看著肖必行一臉關切的面孔，輕輕笑了起來，“你還說，我是故意停的車……”

聽到這句話，肖必行的心里突然有些愧疚。自己剛剛當真是太不冷靜了，才說出這樣氣人的傻話。

“腫的太厲害了……”肖必行把厲劍的手臂輕輕放下，把他拉到一邊站定了，揮手就要攔下一輛出租，“我們去醫院。”

沒等車停，厲劍就飛快地把肖必行的手攔了下來，對他低聲命令道，“不要去！”

“不去？為什么？”

肖必行話一出口，自己心里便已經明白了幾分。剛才他們兩人都抽了大麻，去了醫院難保不會看出什么門道。

“那怎么辦？不能就這么讓它腫著吧？”肖必行一邊說話，一邊腦子在飛速思索著。突然間，他竟想到一個人。他側身對著厲劍低低地試探道，“不如……找祁飛？”

厲劍沉默不語，剛剛撞車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祁飛，可他方才跟肖必行慪氣，就一直沒有提他的名字。

“好了，這么定了。”看厲劍的臉上沒有反對的意思，肖必行想也不想的就翻找起了前幾天輸入到手機里的電話，“我來開這個口。”

誰知就在他剛想按通話鍵的時候，那手里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啊呀，我怎么忘了！”看到那熟悉的號碼，肖必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得拍了一下腦袋，對著一旁的厲劍驚呼道，“我們今天還約了羅秋實！”

第64章

肖必行和厲劍到家的時候，羅秋實已經到了，他手提一個黑色的大袋子，倚在墻壁上，站定在他們的家門口。

“他還好吧？”看著互相攙扶的兩人，羅秋實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方才電話里他已聽聞了情況，看見厲劍行動不便的樣子，他便幫著肖必行接過鑰匙，把門打開。

“我就不進去了吧？”羅秋實提著袋子站在門口，似乎沒有要跟著進去的意思。待肖必行把厲劍安頓在了沙發上，他便朝著屋里的肖必行遠遠地喚了一聲，“你看一看，沒少錢我就走了。”

肖必行快步走到羅秋實面前，接過了他手中的那袋東西，“不進去坐坐？”

“不坐了，你的家，我進去坐什么。”羅秋實的話語里似乎有些自嘲的意思，那鏡片后的眼睛似是透著一絲尷尬，“快數一數吧，點完我就走了。”

肖必行看了看袋子里的五大捆錢，那都是用銀行的綁鈔帶一捆一捆扎好的，根本沒有拆開的必要。他數了數，便拿了一捆出來，把那錢塞到了羅秋實的懷里。

“你這是干嘛？”羅秋實看到肖必行這樣的舉動有些吃驚，他連忙拒絕，要把錢還給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