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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蚌珠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53

分卷閱讀253

    十足,如今竟是奶色的,只聞上去就鮮香無比。在馬糞火邊,被分割好的整羊被分片吊烤著,羊rou表層已經(jīng)被熏烤的半熟,皮面顏色焦黃,油脂滴滴掉落。

三碗烈酒下肚,顧茂丙微醺,他這人有一宗好處便是天生酒量奇大,平日幾斗烈酒進肚,最多就是渾身發(fā)熱,其他的便怎么也不怎么,平常人一樣。

今日,顧茂丙穿著一身百蝶穿花細綢面兒的銀鼠滾邊襖子,足下蹬的是黑面細布撒鞋,他的頭上如今并不愛著冠,只愛做游牧民族的打扮,就是將頭發(fā)披散著分出鬢邊幾縷,上面穿上五色的珠子點綴。這貨雖然在外面喜歡表現(xiàn)出自己是一副鐵漢子的樣兒,其實骨子里依舊是熱愛大紅大紫,喜歡穿細膩鮮艷,繡工精致的衣裳。最近這幾年回家獨自一人時,他倒也去了那哭哭啼啼的臭毛病,只一點!他見不得眼淚。

就若上月,這街面有一老婦死了孫子,盤膝坐在家門口哭了半響,老婦的親人還未如何,到把個顧茂丙感染的淚流滿面。這邊疆女人哭唱功夫一流,只要開哭必然把她出生到一輩子的艱難都以特殊的形式哭唱出來。因此,那顧茂丙一看一聽,便露了真相,陪著哭了半天,第二日早起眼睛都腫的睜不開。

這幾年顧茂丙在西疆混的十分好,這邊的文官武職,到處都是熟面不說,再加上他手頭大方,更是結(jié)交了不少部落頭領(lǐng),還混了一個諢號叫“馬場小玉龍”。

烤rou噴香,顧茂丙取了一柄叉子,在羊rou扇上刺了幾下,感覺手感順暢之后,他便道:“來,吃吧,差不多了!”

那屋中的兵卒早就餓得前心貼后肚,聞言一聲歡呼,也不管燙不燙,油不油的就親自動了手。一時間屋內(nèi)噓噓呵呵的響聲不斷。

顧茂丙見大家吃的香,竟比自己吃到了還高興。他端著一碗奶湯喝了幾口,便不再吃,只是端著碗想事兒。

小屋中的頭目叫費勇,今年六十四歲,做了二十五年的城門官,他與顧茂丙結(jié)識于三年前,卻并不知道顧茂丙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上京下來的馬場馬官,是顧五爺?shù)倪h方侄兒罷了。

“環(huán)溪(顧茂丙的假名),你今兒怎么這般大方,竟舍得一只整羊便宜我們的獨自,你可是想做些私貨買賣?”費勇大哥咬了一口羊腿,香香的喝了一口酒下肚,一伸手用袖子摸摸胡子上的油脂,舍得不得浪費就將手放在桌下,給那只拐腿兒的土狗都香香嘴兒。

那些兵卒一起呼喝道:

“就是,顧場主,以后再有這般好事兒,好歹再記得兄弟們。”

“謝了顧場主,你想帶什么私貨,隨你去,咱們是不管的,只要不過分,那是隨你啦!哈哈!”

“來,咱們敬場主一碗,場主可別嫌棄咱家酒糙,咱家可是自己釀的。”

顧茂丙笑笑,提著酒罐子跟大家碰了幾下,倒著酒罐兒喝了幾口后,將兩條腿兒下作的支在費哥家的桌面上笑道:“亂想什么呢,裹帶私貨這等買賣,我是不做的!今兒是下雪日,不吃這個羊雜割湯,感覺就不是西疆的日子。”

費勇大笑,拍著腿兒道:“那確實,到了咱西疆,最美的好食兒就是這全羊了,不過,咱平日哪有這個福分,還是借場主你的光呢。”

費勇說罷,那下面有個紅胡子的兵卒笑道:“顧場主是上京來的,手頭寬裕,人家那是吃過人參的,吃個全羊算什么?就你小家子氣,剛才我看到你藏羊骨頭了,你這老摳是不是準備一會子吃完,娘的你回家還要熬一鍋子骨頭湯全家大小算開葷了!”

這紅胡子說完,屋子里的人都齊齊的大笑起來,他們正笑的歡卻不想那屋外老油氈布的門簾掀起,有人進了屋子,先是跺跺腳面兒的雪,接著cao著一口半生不熟的內(nèi)陸話道:“香死個人嘍,各位兵卒老爺好會吃格兒。”

屋內(nèi)人抬眼一看,竟然是一個穿著疆外部落蕃袍子的老客,不過素日見到的老客都是四五十歲,很油滑的品像,如今這位卻不同的。這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他頭帶一頂胡帽,藩袍邊兒的毛兒竟是貂的,這人臉色略黑,濃眉大眼,眼神閃亮,鼻骨筆直,竟是個十分英俊的硬朗的人物,如若不是他的顴骨略高,只要穿一身漢人衣裳,將這人往邊城一丟絕對看不出他的血統(tǒng)。

這年月,西疆各族跟邊城人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大家都是一個地兒長大的,這城中常有閨女嫁給部落,當然也有邊城人娶部落女的,當然,外嫁的自然是少數(shù)!在邊城人看來,部落民就是個什么世面也沒見過的鄉(xiāng)下人而已,只是他們的牛羊還算便宜罷了。

裴勇站起來笑道:“老客好能吃苦,這個時候還要出城呢?好大雪團子呢,老客窮瘋了,這樣子的天氣竟出來混糊口,你不要命嘍。”

這老客笑笑,也不客氣的直接坐在火邊,取出懷里的一包草紙卷的煙絲包兒遞給兵卒,他自己倒是取了一個黑色的粗瓷碗兒,盛了一碗奶湯也不嫌燙的吹吹喝喝的一碗轉(zhuǎn)眼下肚。片刻后,許是身上回暖,他便嘆息道:“部落里今年換糧換的晚了些,今年又格外冷,家中的老叔占卜說是今年有雪災(zāi),叫我們出來再換幾車糧備著,不然誰愿意受這個罪?那羊群里懷孕的母羊我們都趕了來,哎,一旦雪災(zāi)我們也養(yǎng)不住的……”

這老客一邊說話,一邊好奇的看著顧茂丙,要知道這樣精致的人,在西疆可不多見。

顧茂丙沖他笑笑道:“可換到了?”

老客聽不懂他半句話,便問:“換到甚了?”

“自然是糧草。”

“哦,你們梁人jian詐,漲價了,咱們就不換了。”老客氣哼哼的,說完還加了一句:“咱們今冬就是餓死,也不受這個氣!”

顧茂丙自然知道,邊城的jian商一見下雪自然會坐地起價,隨行就市么,誰也不能說人家不對!只是他看這老客氣憤,便有些不忍,于是坐起來將自己的酒罐子遞過去道:“你家人口多么?”

老客張嘴正要回答,卻不想外面?zhèn)鱽硐×锪镆宦暣嗟模櫭@幾年養(yǎng)馬養(yǎng)的都快成精了,因此頓時蹦起跑出屋子。

屋外小雪轉(zhuǎn)成大雪片子正團團落下,邊城的本色如今已然被掩去,那城墻邊一群牧人趕著三五百只肥羊擁擠在城門避風處取暖,靠在城墻的拴馬樁上拴著幾匹駿馬,其中最顯眼的一匹,毛色純黑,四蹄踏雪,個子竟比普通的駿馬高出半頭,這馬實在漂亮,單看那眼神都神采奕奕的,有著一股樣子傲視群馬的王像。

顧茂丙心里愛的不成,走過去想撫摸一下這好馬,身邊卻有人拉住他的胳膊道:“大兄弟,黑風脾氣不好,陌生人摸它是要踢的。”

顧茂丙回頭,卻看到那老客一只手端著一碗羊湯,一只手拉著自己,臉上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