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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氣急,心知自己是被老太太和母親軟禁在家里了,跟下人撒氣也無濟于事,心里懊惱又焦躁。魚兒興許還誤會著他,自己現在又沒辦法回去找他,早知道當時就不要和魚兒慪氣,將人一起帶回來再說。“那我不能出去,讓我的朋友來看我總可以吧?”見那小廝遲疑著不敢答應,元季修又說:“宋驚鴻宋少爺你們應該認識的,你去幫我遞個帖子,就說我請他來喝茶,這樣總行了吧?”小廝不敢自己做決定,于是說要問過兩位夫人再來給元季修回話,元季修這才悠閑的躺到了自己舒服的大床上。明明是住了十幾年的房間了,此時卻莫名感覺有些許陌生,滿腦子都是那間小破屋,動一動就咯吱咯吱響的小床,逼仄破舊,本來自己是十分嫌棄的,現在卻無比想念。不知道魚兒好不好,沒有自己陪著,會不會也有點不習慣呢?打雷了還會害怕嗎?自己急匆匆就走了,留他一個人在那里,他肯定要恨死自己了。元季修又開始后悔自己沒有多留一天,哄哄魚兒,將人帶回來。心里各種念頭輪番轉來轉去,元季修忍不住將那根玉笛摸出來,玉石光滑溫潤,觸手生溫,仿佛魚兒的皮膚一般。還好有這么個念想在身邊。想著想著,元季修握著玉笛睡著了。兩位夫人憐他這段時間受了苦,趕路回來又累著了,便讓人不要打攪他,倒是讓他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伸手摸摸,玉笛滑到了他枕邊,元季修將它好好收起來,全然不知夜深人靜之時,有人將這玉笛拿到了將軍府對面的定王府,呈給了府里最尊貴的那個人。玉笛已經不是被拿出去的那支了,而這支贗品被放到元季修枕邊時,定王府里也駛出了一輛灰撲撲毫不起眼的馬車,一路疾馳,朝著元季修曾經呆過的地方而去。第十九章魚兒一直跑到沒有力氣了,才放慢腳步,慢慢朝家里走。前一晚,在床上躺了半天,終究還是舍不得。大半夜的,不顧淅淅瀝瀝的小雨,抱著自己唯一的財產便往清源鎮上跑。他知道要回京城,肯定要經過清源鎮,他還是想見一見元季修,當面問一句:你說的帶我走,現在還作數嗎?然而怎么都沒有想到的是,一大早上,元季修居然就摟了小倌兒,在大街上卿卿我我。那小倌兒是鎮上芙蓉樓的,魚兒趕集的時候見過,慣會撒嬌賣乖。魚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大早,和小倌兒在一起,任誰都知道前一晚發生了什么。只不過分開一個晚上,一個晚上而已,元季修的身邊就有了別的人。和元季修的關系,怕是自己會錯意了吧,他只是想找個人上床而已,只有自己,將虛情假意當了真,喜滋滋以為天降好運,給自己送來如意郎君。一個啞巴,身無長物,家里窮的叮當響,憑什么以為自己會那么幸運,得老天眷顧?靠一顆真心嗎?那又有什么稀奇?元季修已經回到他原來的生活里了,身上穿戴的,都是自己不曾見過的好東西。他長得好,家世好,想要真心,多得是人往他手上送,自己的這一顆,并沒有什么不同。京城,將軍府,榮華富貴,鮮衣美食,那都不是自己一個農夫能肖想的。爹爹說的對,在這山谷里,平平淡淡過一生,就很好了。是自己鬼迷了心竅,異想天開以為真心能換另一顆真心。被糟踐,被丟棄,都是自己活該……魚兒慢慢朝村里走,一邊恨自己識人不清,一邊悔自己沒聽爹爹的話,心里翻來攪去的難受。更難受的是,他以為自己并沒有陷多深,可是一陣陣的心痛卻告訴他,對于元季修的感覺,竟然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深。恍恍惚惚,快到午時,才走到村口。河邊村,依河而建,村里人多姓馬,家家戶戶多多少少都有點沾親帶故的親戚關系,人口少,矛盾少,民風淳樸。魚兒與他爹爹也頗受村里人照顧,爹爹去世后,也時不時有人進山谷,給魚兒帶去一袋米,一袋面的,教他種菜養雞,小小的一個人兒,才勉強活了下來。村口住的村長一家,魚兒低著頭經過時,村長夫人馬嬸正坐在外邊兒納鞋底,見是魚兒,打招呼道:“魚兒,去鎮上啦?……喲,這是怎么了,怎么還哭起來了?出什么事了?”魚兒只抹著眼淚搖頭,馬嬸看著他,嘆息一陣,說:“魚兒,等等嬸子,嬸子早上剛蒸了包子,你帶幾個回去吃。”說完自己就進屋去了。院子里,老村長正看著天吸著旱煙,見馬嬸進去,吐出一口煙圈,問:“跟誰說話呢?”“谷里邊的魚兒,不知道怎么了,一邊走一邊哭,唉,也是個可憐孩子……我去給他拿幾個包子。”村長在樹干上敲敲煙桿,“去吧,多拿兩個。”結果等馬嬸拿油紙包了幾個包子出來,已經沒見魚兒的人影了,馬嬸只得回屋去,與村長唏噓了好一陣。家里空蕩蕩,異常安靜,平日里雞啄食的咕咕咕的聲音也沒有聽到,魚兒這才反應過來,雞被自己弄丟了。這下他更沮喪了,人財兩失,簡直不能更慘。淋了雨,又趕了半晚上的路,魚兒疲憊得飯也不想燒,將已經臟兮兮很難聞的衣服脫下來甩到地上,再也撐不住,一頭倒在了床上。下午便發起熱來,只是山谷偏僻,十天半月也沒人經過,魚兒在床上幾乎燒的快熟了,也只能自己一個人熬著。所幸平日里身體還算好,還是叫他熬了過去,等他昏昏沉沉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夜里,兩天粒米未進,早已餓得頭眼昏花,站也站不穩。隨便煮了碗無油無鹽的青菜面吃下去,出了一身汗,才感覺好了一點,碗也沒刷,又倒頭睡去。第二十章魚兒渾渾噩噩睡了不知道幾天,反反復復的發熱才終于徹底好了,身上還有些酸痛,但好歹人沒有什么大問題。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有些不愿意睜開眼。睜開眼,看見的只能是空空蕩蕩的茅草屋,沒有元季修,以往種種,真如一場美夢,現在夢醒了,就要忍受比之前更濃厚的孤寂。日頭已經升上了天空,陽光透過破掉的窗戶照進來,帶來輕微的灼熱感。魚兒在心底嘆了口氣,還是慢慢坐了起來,結果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床邊坐著的一個高大的人影。是元季修回來了么!他一下清醒過來,可再一看,床邊的人卻是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約莫三十幾歲,長相清俊,氣質儒雅,衣著華貴。明明沒見過,卻不知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魚兒被嚇了一大跳,抱著被子縮到墻邊,驚恐的看著來人。“別怕,孩子,別怕。”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