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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感覺既陌生又熟悉,耳畔時不時就會響起年少時聽過的旋律。波光粼粼的河水是,孤單的街燈是……不遠處出現一處平交道,電車要來的鈴聲響起,閘欄放了下來,將我擋在這頭。我忽然有點不確定應不應該出來找他。走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國度,在街口巷尾每一處尋覓似曾相識的場景,這種走走停停的方式多么自在,他在國內不可能這樣吧。算了,不要找了,相信他一次吧。轉身的時候列車哐啷哐啷地駛過,這一幕還真是像極了日漫里的場景,我不由停下腳步,心想只可惜不是櫻花飛舞的……季節……綠色的列車飛馳而過,我卻愣住了——平交道那頭站著一道熟悉的人影,黑色的長袖T恤,牛仔褲和板鞋。——是看見這么個小伙兒,戴棒球帽,高高帥帥的,不會說日文,在我這兒吃了碗面,往那邊走了……平交道的閘欄還沒升起來,我已經按捺不住地舉起手:“林賽哥!”其實找了他還不到半個小時,我竟然有種找了他很久的錯覺。叮叮叮的響聲再次響起,擋在我們之間的閘欄緩緩地一道道打開。塞林格遠遠地看著我,壓了壓帽檐,朝我走來。第18章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莫名地興奮,可是他走過來我就開始覺得抱歉了,手機關機,代表他不想被人打擾,可被我找到,就意味著他得跟我回去。“怎么找到我的?”走過來時塞林格問,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很暖,四周的景物仿佛是金色的,唯有他的眼睛遮在帽檐的一小片陰影里,顯得深邃。我說我也沒想到會找到,本來我都準備放棄了。塞林格回頭看向平交道那頭:“老實講,你還沒到平交道我就看見你了?!?/br>“?。俊蔽以尞悾恼f那你怎么不快跑???!“不過我也不確定是你,可能只是走路時愛出神的樣子像你,所以就想賭一把,”他還望著空蕩蕩的平交道,像在回顧先前的畫面,“如果不是你,我就往學校那邊走,再逛兩個小時,如果是你,我就認命跟你回去。”他轉過頭來,“看來只能認命了。”如果他眼神里有些什么,也沒有絲毫怪我的意思,只是,看著他一面拿出手機一面往回走,開機的音樂聲在冷清的街道響起的那一刻,我快被心里的內疚感打敗了。前方就是來時的三岔路口,左邊往下是回去的路,右邊往上是他要去的學校的方向,校園里有一棵枯櫻樹,粗壯的枝椏高高地探出了圍墻。“林賽哥!”我忍不住喊住他。塞林格停在前方,回頭看我。我快走兩步上前,說:“林賽哥,我們就在這兒分開吧,我回去等你,反正現在時間也還早,還可以再逛逛,有事我打你電話?!?/br>塞林格看著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講真,他不說話的時候最考驗我的心臟。我不想他覺得欠我人情,就飛快留下一句“你自己小心”自個兒往下坡的方向走了。也禁不住想象塞林格在我身后的樣子,他停下的路邊有一株墨綠的榕樹,他是會立刻掉頭走向學校的方向,還是會看我走了一會兒才離開?如果我現在回頭,會看見樹,還是會看見人……手機忽然響起來,我以為是石頭哥打來的,手忙腳亂從背包取出來,才發現竟然是塞林格。我跟個丈二和尚似地回頭往上方望去,他還站在上坡的那棵大樹下,也許是因為這個仰視的角度,看起來就像站在他的黑色杜卡迪旁一樣不羈又隨意。手機已經接通,塞林格將手機舉到耳邊:“遲南,我沒想過往學校那邊走?!?/br>那聲音通過空氣和電信號同時傳來,有點神奇。掛了電話,他從上坡慢慢走下來:“走吧,我跟你回去?!蓖T谖腋皶r笑了笑,“除非你不想我回去。”我時常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帥到炸裂,但也溫柔得突破天際了。***我們沿路返回,經過來時的石橋,微風習習,河面上碎金點點,塞林格走著走著停下腳步,回頭看我,他眼中有話,但我無法理解。這一眼很短暫,還沒等我問“怎么了”,那眼神已經暗淡下去,仿佛有些遺憾。他帶著那份沉默的遺憾又轉過身,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有點難過,仿佛上一秒還投射在我身上的聚光,忽然就熄滅了。等我們下了石橋,我才明白他為什么會停下。從不知何處飄來了木吉他的和弦聲,隱隱還有歌聲。歌聲聽不太清楚,但那一段獨特又熟悉的和弦模進我只聽一點就能認出來,那大概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和弦組合之一——來自披頭士的。組樂隊的時候我唱過,但從沒唱過這首昨日,就算有人點歌,也是不會唱的,因為光是聽著保羅·麥卡特尼的聲音,聽著傷感的吉他和弦,就已經忍不住哽咽。這必須得是很堅強或者很麻木的人才能唱而不落淚的一首歌,因為幾乎每一個唱它的人,都會被它喚起最珍貴的,卻永遠回不去的某個昨天。我還沒有到達那樣的境界,我不想在舞臺上流淚,也不想和人分享那個昨天,甚至都不太想聽別人唱這首歌。但是人生似乎總有例外和沖動:“林賽哥,要去看看嗎?”***循著歌聲找到坐在冷清街角自彈自唱的墨鏡大叔時,歌曲已經唱到最后一段副歌,有一位年紀不輕的女士站在那兒聽,我們便隔著一條石板道,沒有靠得太近。WhyshehadtogoIdon'tknowshewouldn'tsayIsaidsomethingwrongNowIlongforyesterday.大叔的嗓音像他粗獷的絡腮胡,有一種滄桑感,給了這首歌很不一樣的演繹。父母車禍過世時我才五歲,這首歌對我而言的全部意義就是外婆,五六歲時的外婆在我眼里和別人的母親沒有什么差別,她保養得很好,那一點點皺紋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當她坐在教室里我的位置,替我開家長會時,我沒有感覺我失去了什么。我很想念當她只有那一點點皺紋,還能帶著我四處走的時光。不知對這位大叔來說,那個She又意味著誰。因為戴著墨鏡,我無從得知他眼眶里是否有淚水,但是哼完最后那聲Hmmm,他喉結滾了滾,抱著吉他安靜了很久。我身邊的塞林格也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