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
就只能邊邊角角地擦擦……他能那么放心讓你給他收拾樂譜,我都覺得好稀奇啊!”我說:“可能因為我懂音樂吧,那些樂譜也沒那么可怕,按他寫的順序放好就是了。”“我不懂音樂,我覺得他要是寫個歌名也好啊,都亂七八糟的,也沒個頁碼,東一張西一張,看上去像鬼畫符,也就你們這些音樂人看得懂。”張姐嘆了口氣,“唉,小南啊,你怎么不和塞林格一樣當歌手啊?!?/br>我也不知怎么和她說,就說我沒他那么厲害,而且他也不是歌手,他是貝斯手。“反正你們都是搞音樂的啦。你別說,塞林格彈鋼琴真好聽,小伙兒人又帥,往那兒一坐,女孩子見了肯定都喜歡得不得了,他要是少抽點兒煙就好了。”我有點吃驚:“你聽他彈過鋼琴嗎?”“有啊,”張姐說,“我有一次過來做飯,在樓下遇到一個小女孩在哭,說是來找她爸爸要學費,但她爸爸不給她開門,她就對著那扇門哭,當時好多人都看見了,都覺得那小姑娘怪可憐。我上來就隨口和塞林格抱怨了幾句,他就問我孩子在哪兒,下樓去把那小姑娘帶上來了!給了她學費,還留她吃飯,女孩一直在瞅那架鋼琴,他就彈給她聽了,真是我見過人最好的明星了,要是少抽點煙就好了……”張姐說著說著又扯到了抽煙上,我還沉浸在塞林格給小女孩彈鋼琴的畫面里,不由就想起的微電影里,那個背著黑色吉他,帶女孩穿越大雪森林,沉默寡言的青年。進屋后果然又是一片靜謐,塞林格多半在樓上睡覺,我就先去收拾工作室了。今天該做小掃除了,得給張姐騰出地方。推開門一張樂譜被風輕輕扇起,飄到腳邊,我蹲下撿起來,看著確實像鬼畫符,我都能想象他飛快地寫上又飛快地劃去的過程。音樂人的樂譜都長這樣,只要自己看得懂就行了,不會規規矩矩畫蝌蚪。低頭收拾散落樂譜的過程像在玩拼圖游戲,不知不覺就能把他昨晚寫的曲子哼出來,有些不完整,大約是半成品,有些基本成型了,也許是寫著備用的,有的是多聲部的編曲,必須花點兒時間才能想象出它們最后的樣子。別人覺得這工作室亂得像地獄,在我眼里這里更像音樂的天堂,只要懂它的語言,走進來,看到的、聽到的,全是天籟。蹲地上把散落的樂譜一張張收好,卻發現有一首抬頭標著w的歌,好像缺了一頁。我蹲地上哼了一遍,確定不是錯覺,主旋律看起來似乎很完整,第二段的副歌甚至進行了三遍,就結束在這里好像也未嘗不可,但這是一個編曲的譜子,引導全曲走向的貝斯線還沒有走到真正的終結式,吉他的一小段solo更像副歌前的蓄勢待發,不管怎么看我都不覺得它會完結在這里。然而到處都沒找到遺失的樂譜,把手里那疊樂譜從頭到尾理了理,看是不是夾在里面了,或者是我放錯了,但也沒有。我盯著工作臺一角的字紙簍,心想不會是他錯手扔掉了吧。身后傳來張姐驚訝的聲音:“小南,你在垃圾桶里翻什么呢?”我把所有丟棄的樂譜都展開看過了,還是毫無斬獲,只得放棄地起身。張姐看我滿手的煙灰,搖著頭:“你們音樂人哦,我真是服了……”我說:“張姐,待會兒你打掃的時候注意一下是不是還有一張樂譜。”“丟了一張?”張姐有點緊張,“不會吧,那塞林格又得怪我拆他房子了……”那天我還要送塞林格的SUV去保養,就沒有多待。車子堵在立交橋上,我腦海里一直回旋著樂譜上的旋律,魔怔了一般,這是首很棒的曲子,旋律雖有些悲情,但編曲澎湃有力,遠雷般的貝斯,暴風雨的鼓點,吶喊的吉他,都讓人情不自禁想聽聽demo。回到家接到張姐的電話,那張樂譜最終還是沒能找到,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擔心塞林格丟了樂譜,還是遺憾沒能看到這首歌真正的結尾。花了一個晚上,我將所有編曲默了出來,塞林格留了一半的樂譜,對我來說,吸引力就像哥德巴赫猜想之于全天下的數學家,像斷臂維納斯之于全天下的藝術家,你就是忍不住想辣手摧花看看。開了電腦和鍵盤合成器,邊寫邊彈,循著貝斯的軌跡,填好了鼓點,寫好了吉他,裝飾上電音,因為原曲的聲部豐富而飽滿,所以每一條旋律線都能寫得酣暢淋漓。當混錄好的曲子從音箱中完整地流出,不知不覺天都已經亮了。這是好幾個月以來寫完的第一首曲子,雖然是塞林格的歌,同樣讓我倍受鼓舞。我不知道填完的部分和他的初衷相差多遠,但那仿佛已經不重要了。拉開窗簾,太陽在兩棟摩天大樓的縫隙中升起,像點燃的篝火。Bonfire。我默念著這個詞,它像是影片開頭的片名,如一抹流沙般被寫進我的腦海里,風隨時會帶走它的印記,我必須抓緊時間。回頭翻出背包里記錄靈感的本子,我現在一點都不困,這是一個很棒的歌名,是本子里某一段靈感在呼喚,也是漫長極夜后的日出。***我又開始寫歌,因為再也沒辦法自己唱了,所以用弦樂替代了人聲,租不起錄音室,盡管吉他和貝斯我都能彈,還是只能用鍵盤合成編曲,但也聊勝于無了,上傳到網站,幾個月的沉寂,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期待。這天要去瑪莎拉蒂的門店取那輛SUV,我先去給張姐開了門,拿了車鑰匙就走了,路上卻接到張姐的電話,她在那邊急得不得了,說讓我趕快回去,我問了幾遍她都沒說清楚怎么回事。我趕回塞林格家,張姐給我開了門。“怎么了?”我見她臉色差極了。“小南怎么辦啊,我進來的時候客廳也沒開燈,我就想把窗簾拉開,也沒注意看,結果就……”她回頭看向客廳,沙發上放著一把白色的電貝斯,我好像猜到了什么,走過去,心一下就沉下來,正是那把我彈過的白色貝斯。“這吉他就放在鋼琴上,我走過去拉窗簾的時候沒注意,一轉身就把它碰地上了,這怎么辦啊?”我拿起貝斯看了看,狀況比我預料的糟,琴板脫漆還是小事,琴頭都有一處裂開了,說明琴頭有變形,肯定會影響音準和音色。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我都有點蒙了,它以前的音色多美啊……“小南,你說話啊,別這個表情啊,你看能不能修修?”我知道張姐也不是故意的,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這不讓專業人士來沒法修,專業人士也未必修得好。”“那怎么辦,這琴很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