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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縫里都是黑灰,邊緣還開裂了,指尖還有幾個水泡。這樣跑回來找他,是原諒他了?如果知道他只是個細作,還會這么惦記他嗎?云鶴繼續給他擦洗,心里胡思亂想了一通。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今日是一定要離開京都了。他幫齊騖擦干了水,換了一件寬適的衣衫,又給他的手指上了一下藥。本來他是打算只身離開的,現下帶了個沒有醒來的齊騖,他便雇了一輛馬車。到傍晚的時候,雨歇了。現下已出了京都,云鶴倒也不急著趕路,見小爐上的米粥快熬好了,索性就找處樹下停了。雨后的風帶著些許清新,與余暉一同飄進馬車。云鶴換下齊騖額頭上的帕子,取了一小碗米湯來喂他。齊騖一直沒有醒,不過熱度不高,云鶴也就不著急,待他休息夠了,應當便能醒來了。云鶴拿了個餅子靠在馬車廂邊上,遙望過去,天際上隱隱出現一道天虹,美得那么不真實。將齊騖帶出來,云鶴也不知該不該,可當時若是轉身離開了,齊騖肯定不會好。就如當初將齊騖救出大司馬府,明知道會有隱患,他還是做了。夜里,云鶴與齊騖擠在馬車里。剛開始他睡得十分規矩,與齊騖保持一拳距離,絲毫不敢再貼近,他怕齊騖突然醒來,詫異他們的距離。睡著睡著,他便貼了過去,額頭緊緊靠著齊騖額頭上,手也不自覺地攬過去。已經有很久很久沒這么睡了,睡夢里他聞著氣息便自動靠了過去。齊騖醒來的時候,正是子夜。他有過一陣恍惚,不知這處是哪里,側臉看去,也不知這人是誰。他不習慣于陌生人貼這么近,便稍稍讓開,沒想到這人又貼近幾分,齊騖頓時皺眉。云鶴感覺到旁邊人一動,便貼過去,好似額溫降了。他迷糊了一下,伸手再確認一下。還沒摸到,手腕便被握住,力道不大,他卻是頓時清醒過來。“熱度退了?”云鶴道。自“大司農”被天火收了之后,他便不再用“大司農”的聲音了。“你是誰……”齊騖往旁邊讓了讓,緊貼到馬車廂璧。他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不過腦子里渾渾噩噩,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云鶴看著他的疏離,有一些失落。除去“大司農”的身份,他和齊騖又回到了原點。不過,這不是他所希望的嗎,保守住了齊莊的秘密。他沒有回答,只坐了起來。月光從車窗照進來,映到他臉上。齊騖這才看清了這人的面容,他詫異了一下,又不可置信地眨了一下:“哥哥?”云鶴此時用的是當貨郎那時候的面容,齊騖見過的。“我怎么會在這里……”齊騖記得,他一直在大司農府廢墟里。“路過,便看到了。”云鶴道。“哥哥,我……”齊騖的聲音干澀得很。他又被拋下了……云鶴不想說大司農的事,便問他:“這時候醒來,是餓了,還是渴了?”“不是……”齊騖動了一下,“我……要小解……”原來是被他灌的湯湯水水太多了。云鶴起身,要帶他下去。這一帶草木茂盛,蟲豸很多。“哥哥……”齊騖見他起身,立馬遲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跟著。”他對椰糕哥哥的記憶還處在幾年之前,自然而然地以為椰糕哥哥待他也是停留在那一段時光。“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云鶴道,這么大的個子在這兒,怎么可能還當成孩子,“我只是……你熱度剛降下去,怕是還站不穩。”“不用……”齊騖前腳踩下去,后腳就差點栽下去。云鶴扶了他一把:“你在……那處待了多久?”齊騖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待在大司農府廢墟那一處。他想了一下:“失火的第二天我就到了。”他覺得,哥哥定是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云鶴一算:“這么幾天你不曾吃喝?”齊騖垂下眼眸。大司農府那樣了,他哪有心情吃喝。剛踩地是有些腳下酸軟,可緩了一下就好了。他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繞去不遠處。云鶴沉默地看著齊騖的背影,好久才收回了手。本以為,沒有了大司農這道身份,用賣貨郎的身份又能站在他身旁了,沒想到齊騖與他那么生疏。還能想起,那個瘦瘦小小的娃娃那么依戀地沖他笑,怎的現下扶都扶不得了?齊騖站在那處好久,才轉過身。他見椰糕哥哥在等他,便輕聲道:“對不起。”“對不起什么?”云鶴看著他。雖然椰糕哥哥消失好多年,可他曾答應過要嫁他的,現下卻是喜歡了別人。他深吸一口氣:“哥哥,我難過。”“因為……大司農?”云鶴看他。“嗯。”齊騖垂下頭。“睡一覺就好了。”云鶴要想拍拍他的手臂,想起方才他的排斥,手伸了一半還是落了回去。“睡一覺就會好?”齊騖茫然,“可是,我睡了那么久……”久到差點死過去,可是如此,赫筠都沒有帶他一起走。“難過的事,不用刻意避諱,把它交給時光。”云鶴道,“總有一日會淡化……”齊騖想到要淡忘赫筠,心里便揪得不能自已。大人那么好,為什么要淡忘?他道:“哥哥,我的命還是大司農救的,可是他的……尸骸我都找不到,他如何入土為安?”“天地為冢,至于碑……”云鶴想了一下,“也無需留,是非功過都在人心。”他看了一眼齊騖,“念著他的人,自然會一直記著他。”齊騖聞言,點了點頭。他沉默地踏上馬車,馬車里的位置很小,他坐下之后才想起,隨后看著云鶴上了馬車。“怎么還不睡?”云鶴坐到他身邊。“哥哥……”齊騖現下倒是不想睡了,便問他,“這么多年怎么一直沒看到你?”“我……”云鶴想了一下,“執行我的任務。”齊騖聽到“任務”兩字,才想起,椰糕哥哥會變臉。他遲疑了一下:“哥哥,你有聽過齊莊嗎?”“我,”云鶴破釜沉舟道,“就是齊莊的。”不過,齊騖對齊莊的了解,只來源于齊莊愿意給他看到的,對諜支他是絲毫都不知情。齊騖心道果然,他之前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除了齊莊,他沒有看到哪一處用這么惟妙惟肖的改容手法。他看了一眼云鶴,道:“大司農身邊有好幾個齊莊的……”云鶴看出他的質疑,也不氣:“湊巧。”“我知道他們對大司農沒有惡意,”齊騖想了想,“倒是很照顧我。”“嗯。”云鶴點頭。“廖師傅教我武藝,岳酒商給我找了個會易容的師傅。”齊騖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椰糕哥哥是齊莊人的話,他倒是懷疑那些人都是他派來的了。云鶴明白他眼里的意思,只不過他既沒有否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