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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監夜觀星象,擇定良辰,如此一來,女學結業的日子便只好一拖再拖了!” 說罷,國子監祭酒面帶敬佩,“如今裴大人不任上師之職了,竟還如此牽掛女學,真是叫人佩服!眼見著這兩日云收雨霽,估摸著女學結業的良辰,很快便會定下來了,多謝裴大人費心!” 裴勍聽了這話,微微點了點頭,薄唇一勾,久久沒有言語。 ——人人說裴國公位高權重,爵位顯赫,萬萬沒想到,到頭來,他裴勍的婚事竟然掌握在欽天監一群金石術士手中。 ...... 那日法場觀刑之后,親眼見汪應連得到報應,薛亭晚心頭吊著許久的一口氣終于松了下來。 自打再世為人,薛亭晚沒有一日不想著前世大仇得報,內心深處時時刻刻都緊繃著一根弦,不得絲毫松懈。 如今正趕上春日時節,疾病多發,支撐她報仇雪恨的那根弦斷了,整個人猛地松懈下來,竟是叫疾病趁虛而入,染上了痄腮之癥。 痄腮之癥多見于半大小兒,薛亭晚染上這病癥,可謂是頗為突然,又無處解釋。這幾日,惠景候和宛氏叫人去國子監女學中給薛亭晚請了假,只叫她安心靜養在繁香塢中。 薛亭晚左頰紅腫一片,頭疼發熱整日昏昏沉沉,請太醫問診之后,臥床靜養了兩日,發熱之癥才稍稍減退了些。 因痄腮之癥可傳染,薛亭晚平日里皆是面紗擋面,繁香塢中散了大半的丫鬟婆子,只留了侍書入畫余mama幾個心腹人等近身伺候。 期間,德平公主、懷敏郡主和女學里的幾位同窗貴女前來探病,皆被宛氏以“疾病傳染為由”在花廳了招待了一番,并未見得薛亭晚的病容。 裴勍知道薛亭晚染病,一連多日見不得美人兒,心中亦是擔心不已,不知動用了什么關系,竟是從早已隱居的名醫那里求了良藥來,并著幾盒子清熱解毒、祛火益氣的名貴藥材,托十九趁夜色是送到貼身丫鬟入畫手上。 如此,好不容易捱到了薛亭晚癥狀好轉,能夠如常下地走動了,薛亭晚捏著手里的一沓子來信,聽著侍衛十九添油加醋地轉述自家主子是多么心急如焚,終是點頭同意在松風萬客樓里見男人一面。 馬車行在御前大街的青石板路上,薛亭晚撩起車簾,望著窗外的翠柳芳菲,嗅著雨后泥土的清新,心情也忍不住雀躍起來。 這幾日,她在府中養病,因不想把病傳染給旁人,身旁連個說話解悶兒的人都沒有,唯一可打發時間的,便是翻翻話本子,或是讀一讀裴勍寄來的十來封私信,可謂是無聊至極。 薛亭晚正貪婪地嗅著這勃勃春日的氣息,馬車已經緩緩停在了松風萬客樓門口。 侍衛十九一早候在此地,隔著車簾子低聲傳話,“秉縣主,主子爺下了早朝,策馬直到酒樓,一早在包間等著縣主呢!” 薛亭晚粉唇一彎,未見良人,桃腮已經泛起了酡紅。 她一路姍姍來遲,上了樓上包間,甫一進門,便被男人摁在了門上,清潤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阿晚叫我等了許久。” 薛亭晚數日未曾出門,今日赴約,光是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飾都挑了好久。 只見她一襲白色輕紗裙衫,白紗遮面,周身打扮不染纖塵,如九天仙子下瑤臺。 那仙姿玉貌的芙蓉面被織著金邊的面紗擋去了大半,只露出一雙千嬌百媚的水汪汪杏眼,眸光流轉,顧盼生輝,叫人心癢難耐。 男人居高臨下,把她困在胸前,薛亭晚無處可躲,心中存了不想叫男人直視自己的小心思,忙抬了柔夷擋著自己的側臉。 她大半張臉都被面紗遮住了,這么一擋更是連眉眼都看不見。 裴勍倒是直截了當,二話不說,抬了骨節分明的修長右手就去撥面紗,卻被薛亭晚嬌嬌制止了,“不要!” 裴勍被她的躲避弄得不明就里,索性問了出來,“為何戴著面紗?為何不看我?” 薛亭晚面色一紅——還能因為什么呀!她得了痄腮,右臉頰腫了一圈兒,直到現在還未完全消腫!她一向愛惜姿容顏色,若是這副丑樣子被裴勍看去了,她不要面子的呀! 薛亭晚略帶羞窘,伸了一雙玉臂攬上男人的肩頭,軟著嗓子撒嬌,“我現在一點也不美,不能給淳郎看。” 裴勍輕笑道,“阿晚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極美的。” 薛亭晚聽著這摻了蜜的情話,仿佛免疫了一般,搖搖頭道,“非也!中有載,李夫人臨死之際形貌毀壞,寧死不見漢武帝,便是懼怕色衰而愛馳,恐漢武帝會心生厭惡。” 說罷,她伸出玉指,在裴勍的胸膛戳了兩下,“色衰而愛馳。可見男人的天性如此。” 中傳唱,“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李夫人有傾城傾國之姿容,彌留之際,卻害怕漢武帝厭惡其不再美麗的病容,而遷怒李姓族人。 李夫人深知男人的天性,即使到了彌留之際,依然冷靜自持,不容她那極致的美麗攙上半分不完美。 裴勍聞言,面上笑意漸淡,定定望著身前之人,“阿晚,我不是漢武帝,不會有三宮六院、帝王薄情。你也不是李夫人,不會紅顏薄命、色衰愛弛。我們會一心一意,白頭到老。” 薛亭晚聽了這話,只覺得甜到了心坎兒里去,她攀著男人的寬肩。 兩人情意漸濃,男人的俊臉一點一點靠近,正要隔著若隱若現的面紗吻上那張櫻唇。 薛亭晚突然想起來了什么,抬手一擋男人的薄唇,“不可以!太醫特意叮囑了,不要和旁人見面接觸,今日答應和你見面已經是冒險,你......你還要這般......若是把病氣傳染給了淳郎可怎么辦!” 裴勍索性就著美人兒的手背上吻了兩下,低笑道,“無妨的,我幼時得過痄腮,以后都不會再長了。” 薛亭晚小臉兒上滿是認真,搖頭道,“那也不行。” 她已經深受病痛之苦,怎能再冒險讓裴勍染上病痛? 薛亭晚認準的事情,一向鑒定非常,不可轉圜。裴勍生來高居上位、面冷心硬,更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可唯有在她面前,滿心甘愿臣服,連理由都不需要有。 男人沒能嘗到美人兒檀口中佳釀,雖萬般不樂意,也只好無奈妥協,“那抱一抱總可以吧?” 薛亭晚這才輕輕點了頭,嬌嬌地依偎在男人的懷里,伸了玉臂緊緊環上他的窄腰。 溫香軟玉在懷,望著美人兒粉面藏春,裴勍的聲音頓時喑啞,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薛亭晚頭頂響起,“阿晚,五月將至,該做好準備嫁給我了。” ☆、第72章 萬壽之宴 半個月很快過去, 薛亭晚的痄腮之癥終是痊愈了, 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