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回購物車，拿薯片桶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不聽話。你把這些都放回去吧，平時到我家來吃飯。”

童涵搶過薯片塞回購物車，上身伏在購物車上，像是小狗護食一樣：“你一個人我就去。”

董翰皺了皺眉：“我最近可能一個人的時間很少。”

“那我還是吃老壇酸菜吧。”童涵低著頭，用腳尖踢著購物車的滑輪。

“你真是……”董翰苦笑了一下，重新推起購物車，經過童涵身邊的時候，伸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周一放學來找我。”

“日！”童涵急忙捋順自己的發型，等他回頭，董翰已經走遠，只來得及遠遠沖著他的背影比個中指。

挑完了自己想要的，童涵走到童芬芳身邊，輕輕地推了她一把：“媽，水果刀你還買不買了？”

“啊？買！買！”童芬芳如同大夢初醒，走到刀具貨架，看也不看拿了一把就扔進購物車里，“結賬去吧！”

“收銀臺在那邊啦！”

“哦、哦。”

童涵撇了撇嘴，推著購物車拐了個彎，往食品區走：“你先去排隊吧，我等會兒就來！”

周末超市的人實在太多，童芬芳在結賬隊伍中一邊排著隊，一邊不時地回頭尋找童涵的身影。說了叫她先排隊的話之后，童涵就跑得沒影兒了。童芬芳說著“不好意思”往后讓了幾個人，在一片抱怨聲中，終于等到了童涵出現

童芬芳難以置信地瞪著空空蕩蕩的購物車：“怎么就一把水果刀？你逛了半天買的東西呢？你來超市是來看風景的嗎！”

“你不是也只買了把陶瓷刀嗎？再說了，少吃垃圾食品啊，你不是一直這么教育我的嗎？”童涵退開兩步，雙手插在褲兜里，心情很好地哼著小曲兒，“買單吧mama，后面的人都等急了。”

第3章

周一午休的時候，童涵拒絕了室友回宿舍打游戲的邀請，獨自爬上了教學樓的頂層。為了防止學生墜樓，校方鎖上了所有的天臺入口，童涵偷偷拿老虎鉗撬開了一個鎖，又把鎖按照原樣復原，外表看上去還是上鎖的狀態，這片天臺便成了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今天除了他，天臺上還站著另一個人。

雖然驚訝，童涵并不敢表現出來。他不知道對方是偶然發現了這里，還是知道了是他翹的鎖打算以此要挾。

聽到腳步聲，對方轉過身，是個年輕的男生，似乎也是這里的學生。看到他臉上同樣露出的驚訝，童涵松了口氣：“你……”

男生盯著他，猶豫著開口：“董翰？”

心里的那點兒驚訝立刻消失得無隱無蹤，童涵差點被口水嗆到：“你他媽叫誰？”

很快，男生就發現了自己的錯誤，匆忙道了歉：“啊……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又瞥了一眼童涵的臉，小聲嘀咕了一句，“實在是太像了。”

童涵從小到大不知道被人錯認過多少次。若是走在路上被陌生人打招呼，通常都是被當做了董翰。他一般不會生氣，因為同卵雙胞胎的緣故，他和董翰長得像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沒法要求人人都能分辨出細小的差別。但不包括此時此刻，在自己的學校，被也許還是自己的同學叫錯，無名怒火很快燒盡了荒廢的曠野，把他僅存的理智燒了個一干二凈。

“像你媽個頭啊像！你他媽跟董翰是什么關系？”

男生沒說話，咬著嘴唇看著他。天臺風大，初春的北風一陣陣刮過來，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他單薄的身軀吹走。他的臉很小，唇紅齒白，長得像個姑娘似得。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有點欲說還休的味道。

童涵覺得他長得似曾相似，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罵累了對方也不開口，童涵煩躁地點了根煙，斜著眼睛看他：“你上來是想干嘛？”

“我在等人……”

童涵警覺起來：“誰？”

男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趁他不注意，從天臺樓梯跑走了。

“草！”童涵追下樓梯已經不見了人影，他煩躁地扒了扒頭發，無計可施地走回天臺。

迎著風站在天臺的邊緣，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對面自習室的一扇扇窗戶。每扇窗戶里面，都有無數埋頭苦讀的莘莘學子。童涵咬著煙屁股，長長地吐出一口白氣。風吹亂了他的頭發，把白色的煙氣也吹得一干二凈。

一根煙抽完，他把煙屁股按在地上，看了看時間，晃晃悠悠回宿舍睡午覺。推開宿舍的門，室友熱情地招呼他加入戰局，童涵擺擺手，拖著身體爬上床。

看來這個秘密基地是不能要了，童涵有些遺憾地想，要不要再去撬一個鎖呢？算了，最近還是收斂點吧，萬一那男生去告發了呢？那就死不承認好了，他肯定沒有證據……童涵又想起男生欲說還休地表情，他當時……想說什么呢……

躺在床上，聽著下鋪室友瘋狂敲擊鍵盤的按鍵聲，半夢半醒間，童涵模模糊糊想到，他長得有點像董翰的前女友。

第4章

童涵這一覺著實算不上好。

他做了個悠長的夢，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跟董翰在小弄堂里打鬧，童芬芳叉著腰站在家門口，大聲訓斥他們趕緊回家。等終于玩夠了，兩個人推推搡搡地往家里走，出門前的干凈衣服沾滿了泥點子，童芬芳二話不說進屋拿了把掃帚，怒氣沖沖往他們身上招呼。這時候總會有個人出來做和事佬，攔著暴怒的母老虎，董翰哈哈一笑，拉著童涵一貓腰往臥室躲。童涵偷偷回頭看，那人一臉好脾氣地安撫著不肯罷休的童芬芳，不長眼的掃帚時而掃到他身上，他也不生氣，扭臉看到童涵，便朝他戲謔地眨一眨眼。童涵忍不住笑了，一個不留神被他哥拖進了臥室。

童涵還記得那日午后的陽光，他跟董翰好像是因為一串糖葫蘆打了起來。糖葫蘆沾滿了甜滋滋的陽光，高高地扎在草靶上，像閣樓上準備拋繡球的美人兒。一群孩子在下面眼巴巴地望著，都奢望美人能青睞自己。童涵和董翰把零花錢湊了湊，買了一根，結果一串兒有五顆山楂，兩個人分贓不均，打了起來。

最后似乎是董翰把最后那顆讓給了童涵。沒等童涵回憶起甜蜜的滋味兒，就被殘忍地搖醒了。

童涵睜開眼，室友舉著游戲手柄低著頭看他，眉頭皺得打了結。

“喂，童涵，你笑得好詭異啊！”

童涵下意識摸了摸嘴角。

“我笑了么？”

“你自己都沒注意嗎？還發出了那種詭異的笑聲，害我打到一半以為僵尸從屏幕里跑出來了。”

“抱歉，我做夢了。”

童涵扶著額頭坐起來，幼時的董翰和年輕的童芬芳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唯有那個人，醒來后就再也想不起長相。

“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