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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領導,過年去了。”大過年的,很多店面都關門了,兩個人開著車一直找,終于找到一家亮著燈的,人家本來也不想做生意了,但是看他們兩個饑腸轆轆的模樣,有點不落忍。又開了灶。中國人最講究吃餃子,祖天漾招手要了好幾種餡的:“來來來季組長,自從我來了之后天天吃你的喝你的,大過年的,我請客,你敞開了吃,管夠哈!”季言瞧著空蕩蕩的小飯館說:“你是頭一次在外面過年吧?”祖天漾瞇著眼睛:“哪兒的話,我年年都在外面……”季言說:“也是,干這一行的,回家過年是不可能的事。”祖天漾給季言倒了杯酒:“也不是。”季言伸手擋了一下:“明天還要跑案子呢。”祖天漾說:“哎,來一杯吧。認識這么長時間了,我還是頭一次跟你喝酒呢。”季言看他押了一口,從嘴里哈氣了一下:“也不是忙,而是我沒有家。”季言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要接什么好:“對不起啊……”祖天漾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哈哈一笑:“想什么呢!我父母都好著呢,一個在美國,一個在香港。老是兩地分居,就協議離婚了。他們倆是同學,大學的時候就相愛了,但是后來都下海了,見的世面多了,對家庭生活也就失去興趣了,我小時候一直跟我爺爺奶奶生活,偶爾坐飛機去看看他們,他們倆的感情到是還不錯,要是碰巧都回國了還會同居一段重溫一下家庭生活,也算是夠另類的了。”的確另類,這樣沒心沒肺的父母能養出祖天漾這樣的人也不算奇怪了,季言抿了抿嘴:“恩……也、也挺好的。”餃子還沒煮熟,祖天漾嚼著下酒的花生米:“小時候我是跟著我爺爺奶奶長大的,都是老革命,所以我這腦子里受的都是正統的教育。老人沒了之后,我就去了警校,因為管吃管住,不至于每天回家之后都孤影單只的。后來我爸非讓我去資本主義國家留學,那時候我已經當上刑警了,就干脆去考了那邊的大學,帶職去學習刑偵推理和犯罪心理學,進修了幾年回來之后,正好趕上國內嚴打,不少無頭案又被翻出來,也是靠運氣和大家的努力,破獲了幾個,就被樹立成典型。都是言過其實,吹噓的罷了。”季言抿了一口白酒說:“我以為你是天生這樣的,。”祖天漾說:“天生哪樣?我剛來的時候你特別看不上我吧?覺得我是個二世祖,爺爺是老干部,父母是富商靠著在外面喝了幾天洋墨水招搖撞騙。覺得我不過是看過幾本書,去外面上了幾天學,老外學習都不成,比不上國內死記硬背的填鴨應試教育,所以成績高點。覺得我是因為外國的飯太難吃,所以才硬要回國,正巧上面在樹立典型,覺得我不崇洋媚外,學了一身本領還愿意回來報效祖國,所以就重點推舉我。其實你分析的對,那幾個大案子,都是兄弟們一起破的,大家一起沒日沒夜商量和偵察才有的成績。我充其量就是個幫他們梳理案情和猜想的,碰巧蒙對幾個想法,讓媒體一炒作更了不得了。其實這種日子挺累的,苦的他們吃的,榮譽是我的,別說兄弟們不服,無論什么案子,只要當地破獲不了我就要去收拾殘局。我這種身份去,本來就尷尬,有的地方擺個笑臉,拿我當成檢查組來應付,好吃好好招待,什么正事也不干。有的地方干脆把案件往我這里一堆,覺得只要我隨便看看就會破案。案子破了無非是又來個人二等功,案子不破,多少人等著用我當借口,鷹眼都破不了的案子,沒人能破得了。”祖天漾平時話癆歸話癆,很少有這么一本正經的時候,季言沉默地聽著,偶爾陪他碰一下酒杯,抿一口白酒。“開始我還挺享受破案的過程,尋找真相,能讓受害者沉冤得雪。你聽小劉她們學校怎么介紹鷹眼,過目不忘,什么案子到了鷹眼手里都會游刃而解。怎么可能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這幾年,每破一個案子就被吹捧的更神乎其神,簡直快成了氣功大師,隨便推推手就能包治百病。其實壓力一天比一天更大,尤其是破案的時候,拖拉一天都會被人質疑,日子不好過啊。”餃子端上來了,熱氣騰騰的,季言把餃子往他那邊推推:“吃飯了。”祖天漾瞇著眼睛笑了笑:“不過你不一樣,我原來一直不想要搭檔,我覺得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之前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破案完全沒有問題。不過遇到你之后我不這么覺得了。你跟別人不一樣,不把我當成鷹眼,也不把我當二世祖,你跟我一起查案子,我們的思維和頻率永遠在同一個點上,有默契,能互相提攜,能讓我完全信任。季言,你是最合適我的人,能跟你做搭檔,我深表榮幸。”季言苦笑,祖天漾的話依然不著調,但是表情卻跟平時的吊兒郎當不一樣,他放下筷子,想了想說:“合適什么?咱們在一起都小半年了,案子還沒有破,要是沒有我說不定你都把人抓到了呢。”祖天漾說:“得了吧,要是沒有你我早就想辦法調回去了。”他舉起杯:“來,敬搭檔。”季言伸手跟他碰了一下:“敬搭檔。”晚上,祖天漾在附近找了一家賓館,兩人開了一間標準房,賓館的條件比組里好一點,暖氣給的很足,因為喝了酒,倒是變得很興奮,季言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明天繼續找么?”祖天漾說:“總要找到去看看,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線索,總要看過了才能踏實。”季言說:“嗯,我就是怕咱們依然在做無用功,每次都好像看到了希望,可是又都經不起推敲,到最后還是一場空。”祖天漾說:“真相永遠都會在,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被掩埋。當初咱們剛見面的時候,我跟你說什么來著,一個案子會有很多種可能,我們把每一種可能都嘗試失敗,剩下的那一個一定是真相,咱們一定會找到它。這一段日子我們不是停滯不前的,雖然走了不少彎路,但是至少排除了很多可能性。堅持一下,一定會破案的。”季言嘆了口氣:“恩。”屋里漸漸安靜下來,他們奔波了一天,身體都相當的疲倦,季言很快就進入了朦朧的淺眠狀態,至少他的身體雖然已經沉睡了。精神卻依然處于思考的狀態,大約是他白天的時候過于用腦,晚上小腦依然在工作,他潛意識里想著明天要怎么辦,突然渾身一機靈,驚醒過來對祖天漾說:“能不能去她的學校?”祖天漾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恩?”季言說:“她不是高中的學歷么?去她的學校一定能查到線索。”祖天漾揉揉臉,輕笑了一下:“好,明天就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