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看了看江城，倒是有些驚訝。

江城咧嘴說：“不過你看老……你看我，不照樣活的滋潤。你也看開點，別老走死胡同。”

顧青城估摸著剛才江城是要說老子，但是話到嘴邊又給咽下去了。他有些吃驚，因為他突然想到他跟江城再洗手間外頭說話的時候，江城說：“那你起碼得接個話，不然老子多尷尬。”

“你是誰老子？”

他想著會不會是因為他的那一句話，讓江城剛才把老子兩字又咽進了肚子里面去。但是最終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話說回來，就算真的是這樣，他也還是裝聾作啞，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那你可夠沒心沒肺的。”他的調侃脫口而出。

“心肺這些東西，留給對自己好，或者自己喜歡的人就行了。對于那些不喜歡的人，心肺給了他們，他們也當是驢肝肺。”

顧青城點頭如搗蒜：“有道理！”

一頓飯吃完，大概晚上七點多一點，夜幕剛剛降下來。他們從餐廳出來，沿著林蔭小道往前走，路燈還沒有亮，林蔭下只有路邊透過來的光，有一點暗。已經是春末，夜風也帶了一絲暖意，顧青城說：“真是托江總的福，我才吃到這么多好吃的。”

江城一邊走一邊說：“其實還有很多好吃的地方，我以后一個一個帶你去。”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

“你這是要拒絕我？”

“其實我這個人特別宅，喜歡在家自己做飯吃。而且你這天天帶我出來吃飯，公司都有閑話了。”

“能有什么閑話，你不必在意別人怎么……”

“那可不行，我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名聲傳出去，說我跟你搞同性戀，那我演藝生涯不就完了？你別看現在賣腐這么流行，男明星都在打擦邊球，米分絲和網友都喜歡，但真要是個同性戀，誰還會喜歡？她們喜歡的，不過是可以yy的直男。我不想被人誤以為我是你包養的小白臉。你不知道阮玲玉有句名言么，叫人言可畏，雖然我行的端，卻奈何記者的一支筆，網友的一段捕風捉影，三人成虎，就能置我于死地。”

他這都是上輩子的切身之痛，如今早已經談虎色變，上一輩子他就是毀在同性戀的緋聞上，緋聞對象還正是江城，這一輩子雖然很多事情都變了，可他心理陰影還在，他不能不防。

“我不是在跟劉瑛瑛談戀愛了么？”

“江海……”

這一聲江海，把江城叫的愣住了。街上的路燈突然亮了起來，世界仿佛陡然變了模樣，在那幽微的燈光下面，顧青城卻已經不是從前的顧城，他更高，更帥，更與他保持距離。

江城默然，說：“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不是因為我，牽連你被學校開除，你現在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

第33章

顧青城雙手插在兜里，低著頭，努了努嘴，說：“過去的事兒了，還提它干什么。你如果不說，我都已經忘記了。”

“有時候我會覺得，你的人生都會是被我毀的。我要對你負責任。”

顧青城嘻嘻一笑，說：“那你就好好捧我，把我捧成大明星。”

他只是開玩笑，想掩過這么奇怪的氣氛，但是江城卻很認真地點頭：“我會的。你從前丟失的，我都盡量補給你。”

“嘻嘻嘻嘻，你這樣，可不像你。”

“那我該是什么樣？”

“說不上來，反正不該是這個樣，嘻嘻嘻。”

“你這樣也不像你。”

顧青城一愣，問說：“我怎么不像我。”

“以前的顧城，可不會這么嘻嘻嘻地笑。”

顧青城聽了本來還要“嘻嘻嘻”，“嘻”到嘴邊又忍住了，笑著搖搖頭，說：“人嘛，誰還能一百年不變。你看你，如果不是熟了，我和你打照面，恐怕也認不出來你就是當初的江海。你怎么改名了？”

“那件事之后，就改名了，跟著一個親戚出國了。”

“你還過出過國呢，留學去了啊？”

顧青城對江城冷言冷語說慣了，竟然也沒覺得自己這話欠妥當。江城抽著煙說：“就是去混日子，我爸煩我煩的透透的，正好用那件事為借口，把我轟出去了。其實在國外什么都沒學到，整天玩。”

顧青城瞇著眼睛想了想：“我記得你英語可不好，老是考不及格……”

江城聞言一笑，鼻孔里吐出煙霧，臉色帶著昏黃燈光的溫柔：“所以你不知道我剛到澳洲的時候，日子過的多艱難，真是除了錢一無是處一無所有，最后算是熬過來了。”

“那你現在英語應該說的很流利啊，來，給我整一句聽聽看。”

江城尷尬地看著他：“神經病啊，我無緣無故地給你整一句英語。”

顧青城又笑了出來，原本冷峻的臉瞬間像融化了一般，露出潔白牙齒。這是他們倆難得的融洽時光，誰都不愿意打破。又走了一段，顧青城仿佛突然下定決心一樣，說：“看來我也得努力了。”

“嗯？”

“你看你，一個人在國外，都能把最難的英語給啃了。我這么多年了，普通話都還說不好。我要以老板為榜樣，刻苦學習普通話！”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你說我是不是挺有語言天賦，我普通話說的也挺溜吧？”

顧青城問：“你這是在自夸么？”

“我說的不是事實么？”

顧青城笑著點頭：“那倒是。你很厲害。”

江城狠狠吸了最后一口，將煙頭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摁滅，笑著說：“雖然很多人夸過我，但是被你夸一口，感覺還是不一樣。想當年你看到我，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或者像是老鼠見了貓，那時候怎么會想到將來有一天，會聽你夸我一句。”

“差不多就行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他們已經走到車子跟前，顧青城上了車，江城剛坐進去，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他便拿著手機站在路邊打電話。顧青城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結了，他靠在椅子上，側頭看向窗外，看見路燈下打電話談公事的江城，覺得世事奇妙，恍然一夢。

江城最近留了很短的胡須，整個人看著成熟了不少，他的聲音粗獷低沉，少年時候聽著就像是成年人，如今或許是吸煙過多，有了一絲沙啞，聽著更顯低沉，讓顧青城想起了小時候收音機里講午夜故事的那個男人。這樣的聲音，聽著似乎可以讓人安穩，覺得踏實。江城是個多么矛盾的人，明明看著是那么不讓人放心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