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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白蕪之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

分卷閱讀18

    去想這事兒要是真成了真時該如何,自個兒的心思又是如何,只因現下就差點讓他禁不住,他只知道霍君殊待他的好是真,一顆心更是軟的,絕非鐵石所鑄,便急忙道,「不是的,少爺他不是……」

「少爺怎么著了?峰兒,你只得說說,這黑脂水咱們是不是真取不得了?」

嬸婆們話說得抖,岳峰卻自覺是自己的牙關在打抖,一張嘴是如握著鑰匙的手一般遲遲松不開,緊抿著只能點頭,還點得艱難。

「峰兒,咱們待你不薄啊,這些年來哪一回不是靠大家伙兒這里省一點,那里摳一點兒地攢錢納租?這下一晃眼的,你有了你的好主子,就忘了咱們那些針尖挑土苦過來的日子,還反倒一巴掌倒打過來,逼著大伙兒拆床板做柴燒么?」

這些一字一句聽在岳峰心里又豈止難受,可又無從辯駁,看著花嬸手里更拿著給待嫁的閨女辦的嫁妝,更是給他提了個醒,告訴他還有個更難以啟齒的事。

岳峰移了開眼,口里是道盡了不甘,不甘于無能為力,更不甘無法在眾人面前護著霍君殊,甚至是繼續背著那些莫須有的黑鍋,然后傳遍奉天。「咬著涼草渡日的苦日子怎會說忘就忘?岳峰只是當人下人的,從來都由不得有自己的主意,就連婚事也……」

岳峰的未盡之音又讓人們群起鼓噪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你這話是何意?你是連紅兒也不娶了?真要睜眼眼地看著她給老頭兒蹧踏?紅兒知道她的峰哥哥要娶她,那個笑是多甜啊你知不知啊!」

岳峰渾身抖著,索性眼一閉,只想抺去腦中霍君殊那對著他盡現毫不遮掩的情意,及為了婚事之事死活不退讓的神情。不管是霍君殊還是紅兒,他都無意傷害,可事已至此,他不僅難以招架,更是迫著他當個負心人,在兩人中選一個辜負。

打從為了抵債去當人奴仆,那根主心骨就不是他自個兒的了,只能說一不二,跟了好主子只能說是好命,可豈是意味著他能丟開那些分寸,甚至做了傷了主子的事?

「我對紅兒……只有兄妹之情,真要娶了她,對紅兒才真是個蹧踏了。」岳峰沒料到這實話居然能說得心底泛酸。當初允了霍君殊推了親事的話是應得輕巧,什么救人于水火是菩蕯的事,可現下才知這些其實全擔在他身上,壓得他又沉又疼,連口氣都喘不得。

「……紅兒?」

眾人這一聲讓岳峰一驚抬了頭,是他那印象中那笑起來有對梨窩的小ㄚ頭,就算現下看來滿是愁容。生得稱不上沉魚落雁,可卻清麗可人,說起話來像是嘴巴沾了蜜似的,在村里很是討人喜歡,幾年了,現在更是出落地亭亭玉立了。

「這些個嫁妝……還用的上么?」紅兒走向花嬸道,每個步子都像是踩在碎石子地上,扎得人生疼,連那帶著梨窩的笑都掩不住,像是自言自語,「鄭家老爺……看得上紅兒這些嫁妝么……?」

嬸婆們心疼地擁著紅兒,沒一個人忍心見這么一個討喜的小姑娘受半點苦,岳峰又何嘗不是如此,可看著嬸婆們帶著紅兒離開前的目光,岳峰就知道在她們眼前,自己只會是個負心人了。

☆、13

岳峰還是將那罐黑脂水給帶了回去,連私下給嬸婆們的念頭也不敢有。他裝了這么一罐是被王忠看在眼里的,從霍家田里所出的東西即便他揣在自個兒的腰包里,也終究不會成了他的,反倒成了賊,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哪怕再如何擔心,他竟也只能頭一偏,眼一閉,沒見著就當做沒事兒了。單是這么想著,他是連再回村子里見大家的臉面都沒有了。

在那之后不過幾個日子過去了,奉天的天候像是一轉眼便跳過了幾個時令到了隆冬一般,花花白雪下下停停,霍家的院落里日日有家仆忙著鏟雪,無奈雪鏟了又降下,只得趕在降雪稍歇時在雪地清出個小路,一天總會有幾個次來來去去地忙個沒完。

放眼望去一片銀白是奉天常見的風景,過去岳峰只能挨著餓忍著凍,冬天一過仍保住一條命就已是萬幸,何來心情將那漫漫白雪當成美景欣賞;而現在,他居然能有在屋里烤著火隔著窗看雪的閑情,心里是對村子里的事有什么放不開的,可得已在此吃飽穿暖,他已是不該再強求什么了。

岳峰將眼從窗外移開,呼了口氣,呼出了陣陣白煙,和燒開的水一個樣的白煙。岳峰舀了些燒熱的水進盆里,加了些冷水后以手試了試水溫,覺得不燙人后才端進房里,霍君殊已坐在床榻拿著書邊看邊等著他了。

說來當初隨口說出練練手的話,至今每晚在霍君殊睡前為他燒水暖腳居然也成了習慣。興許是體質虛寒,霍君殊手腳少有暖熱的時候,天一冷就更別說了,總是凍得像塊冰,將手揣在袖里又穿著厚靴也無用。岳峰不懂說漂亮話,對此雖是默不作聲,但為霍君殊燒水暖腳的活兒卻也默默地做了,見霍君殊喜歡,甚至幾次揉著揉著便舒服地打起了盹,他也就這么做著到現在了。

霍君殊見岳峰進了房,便放下喝到一半的涼草茶,前一刻還在看的書也給丟到一邊,起身坐上了床榻,不僅嘴角是彎的,身也一彎便要脫了那雙厚毛靴子,可見他打從心里地盼著;有次哪怕困到眼皮都撐不開了也不愿就寢,執拗似地坐在塌上等,可他人也不惱,反倒見了岳峰為他趕忙燒水準備的模樣樂在其中。就像現在一個兒樣。

岳峰見此,只是放下水盆一面道,「別,讓我來吧。」

「聽你的。」霍君殊撩起下擺,笑得美滋滋地。這是霍君殊每晚的此時一貫不變的表情。

岳峰熟練地卷起他那寬且長的衣袖,顯然已習于這身富公子裝束少不了的寬大衣袖。在霍君殊拿到這身特別訂制的華服又親自為他穿上最外層的衣袍時,他就知道自己得去習慣這身,甚至要當成是長在身上的東西。若不是近來連日的雪使人寸步難行,他穿著這身出門定是會招人眼光的,村里的人就更不待提了。習慣這身華服簡單,可要將他人的眼光視于無物卻不是說做就做得到的。

或許是想著想著便不自覺地眉頭微微一蹙,這也沒讓心思全在岳峰身上的人漏看。

岳峰到霍家以來,就算幾件華服上身,可還是執著似地當個認份的下人,也真將他那些個瑣事也大都撿了去做,把他照顧得妥妥貼貼,而他偏偏就是那種哪怕岳峰為他做些小事兒都當做是種疼寵而欣喜萬分的人,就算不當岳峰是下人卻也被這么好好兒地服侍上了癮,不自覺地全由著岳峰去了。

說來這樣的人自是從未主動開口向他要求些什么,唯一稱得上的,便是和他那住了大半輩子的家有關。不管是方來時希望能回去收拾家當也好,想返家灑掃,不至于荒廢那屋子也好,別說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