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楚輿的目光與林曜相觸，透過這張年輕的面龐，他仿佛看到了對方的心臟在微微顫動。

林曜的嘴唇抖了抖，強(qiáng)打精神道：“不是，好歹我也是個流量鮮rou，當(dāng)紅明星跟你表白哎，楚老板都瞧不上嗎？”

“那我再鄭重地回答你一次，謝謝你，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br>
喜歡的人？誰？男人女人？

“哦，那，”林曜像是醉漢酒醒一般，渾渾噩噩地反應(yīng)過來，語不著調(diào)道：“我剛才……我這是跟你對戲呢，馮哥又給我接了一個傻白甜偶像劇，開會的時候?qū)а菡f我老找不到感覺，我就想?；Ｄ阍囋??！?/br>
楚輿帶著禮貌的微笑點頭，順著林曜的話茬道：“嗯，我知道?！?/br>
——于是乎，當(dāng)紅組合Seraph門面擔(dān)當(dāng)、流量小鮮rou林曜同學(xué)的這一段聲勢浩大的暗（明）戀，于本日下午6時39分，卒。

當(dāng)晚的椰子雞燉的很香，兩人對坐，看似悶頭苦干，實際上卻沒吃多少。

飯后林曜去洗澡，楚輿習(xí)慣性地把家里都收拾干凈了，看到沙發(fā)上換的新抱枕，回憶起第一天到這兒來時漫天羽毛飛舞的場面，只覺得恍如隔世。

茶幾上傳來手機(jī)震動的聲音，楚輿探頭看了看，是林曜爸爸家里打來的電話。

他本想把手機(jī)遞過給林曜，又怕他因為剛才的事情尷尬，便手指一滑，替他把電話接了。

林綠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曜子，曜子……”

楚輿一驚，道：“我是楚輿，林曜剛走開了，怎么了？”

“我爸，我爸他中午喝多了酒，他硬要出去……不小心掉進(jìn)江里……沒了！”說完這句，林綠已泣不成聲。

“沒了？林小姐，你，你別著急，你確定嗎？”

“確定，剛才我已經(jīng)去警方那去認(rèn)尸了……”

林綠還說了些什么，楚輿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他垂下手，手機(jī)從指間滑落到地板上。

“嘟嘟嘟——”手機(jī)傳來幾聲忙音，然后漸漸黑屏。

楚輿茫然無措地看著自己的掌紋，眼中失去了焦距。

“人的命運，是生下來那一刻便注定了的?！毙熓逡讚P九的聲音猶如鐘杵，一下一下碾在他的心臟上。

7.0

男人拖著發(fā)福走樣的身子走在舊城區(qū)一架廢棄的老橋上，在這架橋百米外，一架簇新的立交橋橫架在江面上，老橋已經(jīng)很少有人和車輛經(jīng)過了。

太陽曬得人的后頸黑紅油亮，他摸出口袋里的酒瓶往嘴里送，倒了半天沒反應(yīng)，舉起來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瓶底已經(jīng)干了。

“嗝。媽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酒嗝，胃里一陣反酸，他想歇一會，卻脖兒一仰，嘔出一灘混著血絲的液體來。

老咯，不中用咯。男人這么想著，摸遍全身也沒摸出一張紙巾來，他用汗衫的下擺擦了擦嘴，余光一瞥，看見對面那架新橋上的巨幅海報上，印著自己的明星兒子。

這小子還是長得像他媽，一點兒都不像我。

男人掏出手機(jī)，想把那張海報拍下來，他一只手臂往后撐在身后的圍欄上，誰知圍欄一松，男人猝不及防，半身跟著往后一仰，就這么掉下了江去。

爸爸！少年在睡夢中大叫一聲，隨后睜開了眼睛，淚水淌了滿臉。

楚輿不放心林曜，這段時間都睡在客廳，聽到喊聲立馬沖進(jìn)了臥室。

一片黑暗中，他看見少年駝著背，手臂圈著膝蓋上，頭埋得很低。

他站了半晌，待林曜的呼吸慢慢勻了，才走過去，輕輕地把手掌放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lián)嶂?/br>
“做噩夢了？”

“沒?！鄙倌甑穆曇粲行┖?，他頓了頓，兀自道：“就是突然想起小時候一件事兒。”

“嗯？”

“有一年過年吃年夜飯，我爺爺拄著拐杖，從柜子里拿出一瓶又破又舊的茅臺，朝我們吹噓這是1980年生產(chǎn)的茅臺，有錢都買不到，縣長問他要他都不給?！?/br>
“然后爺爺在我叔我爸的注視下，顫顫巍巍地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就趕緊把酒收回去了。幾個叔叔都眼巴巴地望著他?！绷株壮錾竦溃骸耙驗槲野謰岆x婚的緣故，我爸這邊的親戚都很討厭我媽，一見著我就不停地說她壞話。說我mama把我教壞了。每年過年是別的小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卻總是很不開心?！?/br>
楚輿看著他削瘦的突出的肩胛骨，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重復(fù)著拍撫的動作。

第70章黑蟒大王

林曜望著墻壁，眼睛在暗處閃著執(zhí)拗的、近乎病態(tài)的光：“我爺爺、我爸爸都是喝酒喝死的?！?/br>
“你不會的……”楚輿甚至想用手掌覆住那雙眼睛。

少年又垂下頭，重新將額頭抵在了膝上。

生父去世，公司原本是給林曜放了很長時間的假，沒想到他根本不肯休息，玩命似的上通告，白天出門的時候總是神采奕奕的，可只有楚輿知道，他堆砌出來的笑臉下，只是一個疲憊無助、心痛到極致的孤獨靈魂。

根本讓人放不下心啊。他看著林曜在升降臺上的默背歌詞的身影暗道。

許弋然似乎也從前女友的陰影中走出來了，業(yè)內(nèi)都說憑著他這張臉搭上了某金主，被砸錢力捧，不僅順利加盟友臺某超人氣真人秀主持團(tuán)，平均一天上三分之二次熱搜。還頻頻捐款、積極出席各種公益活動、創(chuàng)建愛心基金，路人、粉絲都忘了他和關(guān)心澎那檔陳芝麻爛谷子的丑聞。

一時之間，他在某訪談節(jié)目那句“玩音樂，有人說我不配，沒關(guān)系，我知道我是個好演員?！背闪四甓扰琶叭慕鹁洌S弋然也順利咸魚翻身，榮登了“痞帥浪子”人設(shè)小生中的領(lǐng)頭羊。

此時許弋然剛結(jié)束兩段SOLO，在一片尖叫聲中滿頭大汗的下臺，楚輿把準(zhǔn)備好的毛巾遞過去，許弋然一邊擦著汗，一邊道：“林曜還好吧？也不多休息休息，公司這是要吸血吶?！?/br>
林曜的聲音恰好通過音響響變整個場館，這次音樂節(jié)他翻唱了槍花的，高潮部分少年清澈的嗓音竟穿透出一種撕心裂肺的情緒，令人深陷在他的歌聲中，情難自持。

兩人出神地聽了一會，“他會調(diào)整過來的?！背洿鸬?，他一直堅信他足夠堅強(qiáng)。

“曜子唱歌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痹S弋然瞇著眼睛，比劃了個手勢道：“我都有點嫉妒他了?！?/br>
“怎么說？”楚輿平時流行音樂聽得不多，也不是專業(yè)人士，分不出好壞。

“你看，十個一流的歌手放在一塊兒，你們這些普通大眾是很難分辨唱功高下的，比的是什么，是唱商。”許弋然侃侃而談道：“從前他就是嗓子條件好點兒，沒想到有陣子不見，突然開竅了?！?/br>
楚輿看著監(jiān)視屏里林曜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