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
接疼到人最柔軟的地方去。文郁放下了繡,心中的不安愈發嚴重起來。她感覺,蕭軻就是這不安的源泉,她還是不想蕭軻死的。這個少時名動姜都的才子曾打馬經過她的少女時代,那時她還是閨中不思琴棋書畫其外物的女子,幸生在丞相家中,得以識字閱書。那還是一個得了一首好詩就會歡喜上一個下午的年代,她知道蕭軻比蕭軻知道她來要早上許久。后來見了姜衡期身邊的狀元郎。她一眼就看中了蕭三公子旁邊那個看似不學無術的三皇子會是她未來的丈夫。可能真的是月色太好了,連一向善權術的郁后都開始懷念了。她恍惚間著了嫩黃的夏衫,還盤著少女的髻,在雕梁畫棟的畫舫上,彈了一首。古琴的聲音很悅耳,惹來了那個她歡喜到極致的人。她緋著面任同來的丫鬟介紹著自己,看著他的眼忽的一閃,她便覺著從晨昏到白晝,那些日子的苦練都值得了。這樣的夜其實睡到夢里的人才幸福。文郁看著泛白了的天色,揉了揉眼。竟是一夜未眠呢。杯盞中的茶早就涼了,文郁端起飲下,她沒有退路的。姜朝的皇后此時在想著,晴孌應該會喜歡蕭軻的,但這個相識的契機,要怎樣給才不顯突兀呢?第10章無言愛別離、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又是落雪,素白素白的。從遙遠的地方落下,目難及處的寒一點點鋪開,就在眼前。蕭軻喜雪不喜寒。蕭府有一處梅園,是蕭老將軍為討夫人歡心設的。紅梅白梅參差著,有了雪便分外好看。蕭軻著了狐裘,懷中抱了手爐在梅園賞雪。雖說昨日未睡好,不過今時倒未同之前一般嗜睡。雪這種東西,是要有了溫暖才可賞上一賞的。未去漠北之前,蕭軻喜歡看落雪,身邊要么是父母兄弟,有時也是姜衡期或其他相識的人。出征漠北時是秋日,月余就飄起了雪,天寒地凍的,蕭軻才開始怨恨起這鵝白來。要靠雙倍的藥才止得住的咳,是什么滋味卻想不起來了。不止人會遺忘,身體也會的。遺忘有時是不在意,有時是逃避。還想著要和阿越,看一場雪的……蕭軻攥緊了拳。雪融在面上,沾衣不濕。阿越,阿越你為什么要這樣?世人都道蕭軻鬼才,足不出帳便知了勝敗,可誰知他在那場戰中,其實是敗的呢?如果不是他,木越不會死。如果他不是那樣自作聰明,不是那樣妄自揣度,木越也不會受萬箭穿心。自古成王敗寇,人們總是習慣于為勝利者寫傳奇的詩,史實?呵!那場戰,甚至于連姜營內的兵士都一致極了的稱耀自己神機。蕭軻苦笑,堂堂夷然大將,縱橫沙場數載,豈是那樣好伏的?身后傳來足履踏雪的吱呀聲,蕭軻疑惑著回頭,一樹白梅下,少年帶動著風走過來。他見了蕭軻,斂息,下跪。“劉四兒見過蕭監軍?!?/br>蕭軻記著劉四兒家不在姜都的,難道說是為了見自己特意而為么?這個少年在軍中照拂自己一載的時光,早有了情誼,故人相見,蕭軻是欣喜的。“劉四兒,地上涼得很,我早就說過了不需如此多禮,你怎么不記著呢?還有我早就不是監軍了,喚我行之就好?!?/br>雖說是責備的口氣,卻溫和得同陽春的風。安伯跟在劉四兒身后,解釋道:“三少爺,他說是少爺您軍中的故人,少爺有東西忘在他那里了,故特來歸還。我見少爺不在房中,想定是來此看梅了,便擅自帶他來了?!?/br>有東西遺在他那里了么?蕭軻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并沒有托劉四兒保管過什么東西,一時費解。安伯說完話便識趣地退下了,寂靜的院中便只有落雪聲和細弱的枝丫承不住雪重折斷的聲音。劉四兒還在地上跪著,不肯起。真是倔強啊。蕭軻唇角微微翹起,無奈地走上前,將那個少年扶了起來。劉四兒膝上還有雪,卻不拂落,蕭軻隱隱覺著這個少年好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呢?蕭軻:“不是說我有東西忘在你那里了么?是什么?有什么話咱們去……”蕭軻的話霎時頓住了,因為劉四兒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一封封口處燙金的如意紋熟悉得好像是自己印上去一般的信!蕭軻的聲音在顫抖,他問:“你……你怎么會……會有這個?”那是木越寫給他的信,蕭軻絕對不會認錯??墒沁@種信,本來應該全部化為灰燼的,這世上不會再有這樣熟悉的紋路了的,怎么會……蕭軻瞠目,他想著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這封信,自己未看過。很多之前不解的事情一剎那呼之欲出,蕭軻看著劉四兒,一臉的不可置信。蕭軻說過很喜歡黃昏時的遺憂谷,遺憂谷地處平襄,是姜夷交戰時幾乎不會波及到的一處。谷中深處可見一線天,蕭軻偶然在那里看過月,淡淡的華光從極細的縫隙中透出來,很是漂亮。木越便是就埋骨于此。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偶爾喜歡去那里,被木越知道了便更加偶爾地去同自己“巧遇”,因此才會被夷然營中的眼線得知。席坤在遺憂谷設伏,此事自己知道,蕭軻只是沒想到木越真的會在那天前去。遺憂谷的地形使然,一旦設了伏,絕無生還。蕭軻找到他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夜,木越未帶任何親兵,蕭軻知道他是來尋自己的。可是自己沒有去,明明知道木越去遺憂谷要比自己來得更為頻繁,明明知道若是遭了埋伏那個人就必死無疑。只是在心中僥幸著為了和他“偶遇”自己已經有了每月初六和二十二前去的習慣,木越既然已經摸透便不會在其他時間去那里。蕭軻是在整個姜營一片歡呼中推脫身體不適回帳,偷偷溜到遺憂谷的。是時也是很好的月色,眼睛在黑暗中久了,自然能看清東西,更不必說那晚的月色那樣好。于是蕭軻看見了,一地的箭矢從疏到密,最為集中的那處,一無頭尸首橫陳,是自己熟悉的骨骼。數不清的箭插在他身上,血色已經發黑,暗暗的潤了一方土地,蕭軻一下子模糊了視線。在蕭軻看到那樣多的箭矢時腿就已經軟了,認清尸首時,十丈遠處,他跌倒在地,再沒了一絲氣力。蕭軻是爬過去的,腿軟得不像話,于是只好靠手靠臂。繞過縱橫交錯的羽箭,滾過粒粒沙塵,愈前進,愈疼。蕭軻慢慢將木越身上的箭一支支拔出,淚如泉涌。他不敢抱他,他怕沾到他的血,他還要回姜營,他還是姜的監軍。最終離去時,蕭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