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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這是在過去的三十五年中,從來沒有過的異樣。“洛迦?”耳邊的略帶疑問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易洛迦飄忽的目光聚集到易濤身上,半晌,失笑道:“啊……抱歉?!?/br>由于是在用以小憩的翼齋內,易濤懶懶散散的,竟是連頭發都不曾梳起,柔和的深棕色披散在肩,末梢浸入裘衣的毛皮里,在白絨絨的狐裘中如同一脈一脈安靜的河流。“輪到你了?!彼橹幻栋灼遄樱f道,“在想什么?”“一些碎屑小事,不勞陛下掛懷了?!?/br>“……”易濤瞇起眸子,他看著易洛迦將黑子放在棋盤上,突然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易洛迦背脊一僵,抬起臉望向易濤:“我王,您這是……”“走這一步是死路。”易濤溫熱的手掌握著易洛迦的,指腹輕輕摩挲過易洛迦的虎口處,那里因為常年握刀拿劍而磨出了細細的繭,“孤王給你反悔的機會,不過僅此一次……”易洛迦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底危險的色彩,凝頓半晌,他把手從易濤掌心里掙出,垂下眼簾,淡淡道:“我王,落子無悔。”“……”易濤的眸色更暗了。易洛迦知道不該再與他對視,而這時候,胸口又是一陣氣滯,禁不住咳嗽幾聲,眼角紅濕。“你病了?”易濤挑起眉,“早朝的時候就見你臉色不太好,如今又咳嗽,莫不是受了風寒?”“不礙事?!币茁邋葥u了搖頭,“喝些藥就好了。”易濤道:“這陣子病疫頗多,還是注意些為上,你不舒服的話,這幾日就不用來宮里了,在家歇著,孤王讓御醫去給你看看,配些方子?!?/br>易洛迦見推托不過,只好點了點頭。2020、入春...御醫來給易洛迦看病,望聞問切一番,最后得出結論“身體虛寒,心力不濟”,便給易洛迦開了副方子,又讓劉管家去藥房抓藥,按時給他服下。臨走之時叮嚀囑咐——萬不能情緒波動,也不能和別的病人有所瓜葛,否則體力差,容易感染上其他疾病。易洛迦苦惱地支著下巴,瞪著面前那碗苦澀的中藥,又濃又黑的藥汁中同樣映出一張消瘦的臉龐,淡淡的金色睫毛垂下來,憂郁的氣質奇妙地混合進他英俊的側影里,看煞一票侍女。以及幾個男仆。易洛迦不是在裝憂郁,他是真憂郁。他有些痛苦地揉了揉眉頭,從小到大最討厭做的事情就是喝藥,五歲之前全部都是爹摁住自己的手腳,然后娘把藥強灌進他的嘴里。五歲之后學會了使壞,總是趁大人不注意,把藥偷偷換給易欣,那傻乎乎的好脾氣的弟弟也不告發他,每次都乖乖地幫他把藥喝干凈。但是如今不成了。“我真的不能等會兒再喝?”易洛迦試探著問。對面的青年一臉漠然,非常冷淡地反問:“你說呢?”“……蘇越……”“……”“……蘇越……”“叫我也沒用。”蘇越把藥碗往他面前一推,口氣很強硬,“喝?!?/br>易洛迦沒辦法,只好捧起藥碗,再巴巴地望了蘇越一眼,見對方毫無惻隱之心,只好硬著頭皮,閉上眼睛,咕嘟咕嘟把藥灌了進去。“呃……”越到下面的藥汁越濃,當易洛迦終于把藥喝完的時候,他已經胃疼般捂著肚子,趴在桌上作英勇就義狀。蘇越看著有些好笑,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平西爵大人竟然跟個小孩子似的,會怕喝藥,說出去讓三軍將士顏面何存?不過好笑歸好笑,心里爽過也就算了,臉上還是照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是嘴角的弧度不再生硬。蘇越從精巧的荷葉邊瓷碟子中拿了一小塊桂花糕,遞到快要咽氣的平西爵眼皮底下:“喏,吃下去。”“……”瀕死的貴族有氣無力地掀起眼皮,幽幽的目光卻在望見蘇越手中的糕點時刷的燃起了生命的火焰。淡金色的腦袋滿懷期望地湊了過去,聞了聞桂花糕的香甜味道,然后不加思索地咬下。動作太快,不小心就咬到了蘇越的手指尖,易洛迦的眼底隱隱綽綽透出些令人捉摸不定的色彩,然后濕濡的舌尖又微舔過那蘇越的指腹,末了還閉上眼睛,裝的像個沒事人似的,意猶未盡地抿了抿薄唇。藥汁的苦澀混上桂花的香甜。很奇怪的味道。但說不上是討厭。“……”蘇越看著他這副樣子,面部簡直有些抽搐。“平西爵。”“嗯?”蘇越誠懇地說:“你讓我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哦?”“……我在商國的時候,經常這樣喂阿雪吃東西,然后她也會咬到我手指。”易洛迦原本挺好的心情驟然一沉:“阿雪?…女人?”“不?!碧K越微笑起來,“阿雪是王城里養的一只獵犬。”易洛迦:“……”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易洛迦都和蘇越這樣度過,蘇越在他身邊照顧他,說不上是細心,甚至有時還略顯不耐。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多半是斗嘴,有時候還會斗著斗著就打起來,很孩子氣的相處方式。但是易洛迦知道,蘇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這里,他照顧自己,無非是為了“回報。”僅僅是“回報”,連“感激”都算不上。因為蘇越并沒有把刀架在易洛迦脖子上,避著他救自己。也沒有尋死覓活地強迫易洛迦為了自己和所有人對著干,以至于被降了官階。這些都是易洛迦心甘情愿付出的,跟蘇越一點兒關系也沒有。所以有時候易洛迦會自我安慰般地在心里說:“至少還是有回報的,不是么?”對于兩個沒有心的人來說,回報已經是夠多的了,再多的,奢求不了,也不可能裝的下了。窩居一冬,關外士兵們在浴血奮戰,但遠居帝都的人們卻過得輕松悠閑,不知不覺也就在噼啪作響的烤火聲中等到了第一絲早春的暖意。易洛迦的病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還會咳嗽兩聲。他整個冬天都在忌口,高挑的身子骨又硬生生瘦了一圈兒,裹在潔白的毛皮裘衣里,愈發襯得人雍容清俊,平和寡淡。只有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