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
些韃吾美人的柳腰細腿,言語頗為輕浮。蘇越和易洛迦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耳中不時刮進他們的對話。大約是伊人樓太過風流聞名,連支攤子的老伯也閑不住了,湊過來絮叨:“哎,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位伊人嬤嬤曾經有個弟弟,那孩子擅長彈琴,最早的時候,伊人樓的小曲兒都是他彈的,好聽得很。那孩子又伶俐,和一戶大家的公子關系非常好……嘖嘖,本來是多有盼頭的孩子……可惜哦……”客官疑惑道:“可惜?可惜什么?”“可惜那孩子后來害了病,那戶大家公子到底沒有把這風月所出身的人當作真正的朋友,王上賜了他封地后,那公子便離開了帝都,再也沒有管過那重病的孩子?!?/br>“后來呢?那伊人嬤嬤的弟弟怎樣了?”老伯嘆息道:“不曉得,不過還能怎樣呢,后來都沒有再見過他了,大約是死了吧,這么多年嘍,骨頭都該爛了……”客人們照例唏噓一番,然后有人問:“那家大戶公子是誰?”“……”老伯想了一會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年級大了,記不清事兒了,明明那名兒就在嘴邊,可是真要說的時候,卻又說不出口啦?!?/br>蘇越酒量并不是太好,已經喝得半醉半醒,他朦朦朧朧地望著對面的易洛迦,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哈,那薄情的貴公子哥們該不會又是你吧?平西爵?”“……肯定不是我?!币茁邋仁缚诜裾J。他把蘇越面前的最后小半壇子酒收掉,蘇越不高興了,陰沉著臉瞪著他,易洛迦裝作沒看見,在桌上放了十枚納貝爾,對和那些客官聊得投機的老伯說,“老伯,錢給你擱這里了,我朋友有些醉了,我先扶他回去?!?/br>老伯忙不迭地送客,后面是那些客官在搖頭嘆息,若即若離的有些個話語傳到了蘇越和易洛迦的耳中:“真是千金難換真情,那些個侯爺爵爺,王子皇孫,別看表面上風風光光的,實際一輩子過去了,也不見得撈得到一個朋友。”“是啊,當真悲哀,你說那些權貴的心思有誰琢磨得透呢?若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誰愿意和他們處在一起呢?”“所以說啊,高處不勝寒……還是普普通通做個稼農好?!?/br>他們的談話逐漸被夜市的喧嘩人語吞沒,易洛迦扶著走路有些跌跌撞撞的蘇越,悄悄看他一眼,驀然發現蘇越的眼眶有些紅,卻不知是不是光線的緣由。那農家米酒的后勁很強,回到平西爵府外的時候,半醉的蘇越已經完全迷迷糊糊了,他朦朧間覺得有個特討厭特煩人的家伙總是粘在自己旁邊,像個蒼蠅似的前后嗡嗡的,揮都揮不掉。“滾開,我不要你扶?!彼脨赖赝崎_那家伙,動作太大,冷不防牽動了自己胸前的傷疤,又是一陣摧心折骨的疼。蘇越咬著嘴唇,可是那個人還是跟著他,他很生氣,哪個王八孫子不要命了,連太子的話都他娘的敢不聽。他回過頭去朝那個混蛋大吼大叫,然后那個混蛋捉住了他的手腕,他下意識地退縮,恍惚以為自己還是在商國,還是商王的兒子,為了權力,私欲,報復,和那個被稱作“父王”的男人茍且地糾纏在一起。他覺得很惡心,可是他逃不出這張腥臭罪惡的巨網,他逃不出這間束縛了他好多好多年的牢籠。冷漠。虛榮。趨炎附勢。rou/欲。仇恨。帝王霸業。他什么丑陋的事情都做了,他早就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可是他什么都沒有了。他終于還是一無所有,什么都不再擁有。“滾!你給我滾!”他歇斯底里地朝他的父王喊,“不要碰我,這二十年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你的兒子看過,你可以隨隨便便趕我上戰場,巴望著我死,你可以對我做出所有禽獸不如的事,可是我不要了!我受不了了!我什么都沒有得到,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他喊得嗓子有些沙啞,他不顧胸口的疼痛,用盡全身的力量推開那個男人,然后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跑得狼狽而倉皇。他跑得漫無目的,幾乎就像是“逃”,直到他闖進了一片滿是晚楓的院子,他才停了下來。他知道他就算逃得出地獄,也逃不出這片紅楓海。蘇越愣愣地站著,孤零零的一個人,滿目張揚的猩紅遮天蔽日,仿佛是盛開在十二年前的熱烈火焰,那樣刺目而驚艷。他癡迷于這樣耀眼的紅,當夏日來臨,他強烈思念著滿山紅遍的時候,他甚至會剖開奴隸的心臟,取出他們血淋淋的心,來緩解這如饑似渴的想念。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曾經把整顆心都獻給了一片孤獨的紅楓林,所以才會覺得只有血一樣的紅色,才能和楓紅媲美。蘇越在林中站了好久,他在等,一直在等,十二年沒有離開過一步,可他等的那個人,十二年卻從未回頭。就在他快要崩潰,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腳步聲,他急切而忐忑地轉過身去,恍惚看見了十二年前那個溫柔和善的林瑞哲——他覺得自己的腳步都無法邁穩了,他幾乎是暈眩地向他走去,步履踉蹌,卻越來越急。然后。他緊緊地抱住了那個他等了很久很久的男人,他哽咽著將臉龐埋進他溫暖的胸腔,心里冷冷的冰被那人的體溫化成了苦澀淚水,洇濕了他的衣襟。心口很痛。傷疤好像要被重新撕裂開來。“……林瑞哲……”他破碎不清地在那人懷里沙啞低泣,手指緊緊攥住那人的衣服,生怕他會離開。可是那人只是在他念出林瑞哲的名字時,微微僵凝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攏住了他的肩膀,將蘇越攬進了自己的臂彎里,下巴抵住他的額頭,寬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撫過他的背脊,力道大了,手勢也有些笨拙。蘇越在模模糊糊之間,覺得有一雙清涼的嘴唇落在他的額間,然后緩緩下移,順著他的鼻梁,微偏到頰邊,吻去他未干的淚痕,最后棲息在他的唇上,深深噙住。林瑞哲。父王。……還是易洛迦?火紅的楓葉沙沙作響,蘇越放開那人的衣襟,轉而摟住了他的頸。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早該醉那么一場,亦或是他早就醉了,而如今,他是清醒的。1414、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