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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渝撐著一把青色的竹傘,從恭送蕭老先生的路上漫步回來。隨風飄零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他沉思的臉龐,可惜冰冷的水珠卻無法消去他心中升起的一團無名怒火。他為什么要騙我……李渝緊握傘柄的五指因用力變得有些蒼白,腳下的雨水泛起一朵又一朵水花。“這不是重言嗎?”一聲輕笑從前方傳來。李渝冷冷的抬起頭,注視著一襲藍衣的簡寧從雨中走來,緘默不語。“重言,你呆在這里做什么?”簡寧走到跟前,仔細打量了沉默的李渝一番后,才抿嘴笑道:“雨中漫步別有一番情趣……”李渝緊緊握著竹傘,目光緊扣著簡寧依然沒有說一個字。簡寧似是也感覺到他目光的冰冷,悄然向后退了一步,說道:“今天我送你回去吧……”“不用。”李渝壓住心里的煩躁,冷冷的說道。見他對自己如此冷漠,簡寧不悅的一挑劍眉,譏諷道:“你別得意,今天楚平是肯定不會在出現在你身邊的!”李渝一聽見‘楚平’兩字,頓時心里感到被重物壓住,沉重得令人難受……指尖微松,青色的竹傘隨風輕擺,晃出一滴滴晶瑩的水珠。簡寧看他臉色一緊,滿意的繼續說道:“楚平現在正在流香院喝花酒呢,你還讓我陪你回去吧。”竹傘瞬間跌落在地,濺起一片水花……身影一閃,李渝已經將簡寧死死扣在路邊的樹上,眼眸里燃起一團火焰,燒盡了冷靜和理智。“你再說一遍!?”簡寧根本沒想過李渝會武功,而且武功會這么高!他強忍著下顎的疼痛,艱難說道:“重言,你想干什么!?”“我叫你在說一遍!?”扣住的右手不覺又添了幾分力道。簡寧頓時內心感到慌亂,他感到眼前的這個人早已失去了理智,連忙顫抖的回答道:“我說楚平在流香院,啊!”脖子又被掐得更緊,簡寧大叫一聲,絕望的喊道:“重言!你瘋了嗎!?你難道想殺了我不成!?”聽著耳邊大聲的喊叫,右手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李渝的眼里才逐漸恢復了昔日的冷靜,手中的力度減輕許多……簡寧大喘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說道:“以前是我不對,你放開我……我再也不會再來纏你了……”自己剛才是怎么了!?李渝茫然的放開手里的簡寧,連連后退幾步,內心卻是無比慌亂:自己怎么可以違反‘不干涉條約’!為什么剛才怎么沒有察覺到閱世盤的警告!?為什么自己心里的隱隱作痛竟比手腕的劇痛更讓人難以忍受……簡寧掙脫開李渝的束縛,立刻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飛奔逃走。李渝則跌跌撞撞的朝湖岸走去,走得很輕很輕,很慢很慢,似是一個迷失的孤魂。黑色的長發沾滿了雨水,一滴一滴,凝成明亮的水珠滑至唇邊,滴落在青玉石面,濺起一朵轉瞬即逝的水花。自己的失落是因為他……自己的怒火也是因為他……自己的失態更是因為他……李渝早已褪去昔日的鎮靜,眼眸里摻雜著混亂糾結的情愫。莫非自己……不,這怎么可能!?李渝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的撞上了一般,震驚得難以呼吸,他極力想要揮去腦海里那個可怕的想法,卻在低頭時猛的看見湖面中映出一抹修長的身影,一張清朗俊逸的臉龐正對他淺淺微笑,溫柔似水……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時代的人?還是一個男人!?李渝怔怔的注視著那雙重瞳仁的眼眸,細雨淅淅瀝瀝,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倒影出一張張相同的相同的笑顏……大雨忽至,他仍渾然不覺,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的臉頰,模糊了他的雙眼……自己可以在這樣繼續下去嗎?難道要自己將用盡一生去回憶這短暫的24小時?不……李渝不斷搖著頭,眼里的紛亂慢慢淡去,染上的是一絲深深的痛楚……他凝神望著水中的那眉、那眼、那抹笑容良久良久,隨后隱痛的輕笑了一聲,長袖撫背,皺眉離去。水面波動,晃出一個黯然的側影,白皙的頸子內側——一枝無名花綻放開一瓣瓣花瓣,殷紅似血。身后的柳枝隨風擺動,灑落下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清冷的月光照耀著寧靜的書院,一盞昏黃的孤燈靜靜的燃燒著,直至太陽重新升起也沒有熄滅。楚平在流香院流連忘返,徹夜不歸。等第二天日出三竿時他才從妓院走出,提著手里的松子魚朝竹舍而去。當他推開竹門時,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尋不到那人一絲熟悉的氣息……楚平心頭一怔,提著竹盒的右手微微的顫抖著。他快步走到桌前,看見一張白紙壓在墨硯下,幾行清秀的字跡深深的映入他的心里:——楚平兄:吾隨蕭老先生去北方游歷,數月方回,切勿掛念。重言留楚平頓時重重坐回椅子上,注視著一直燃燒的蠟燭,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第30章迷霧天色清淡,山河寂寥。一輛馬車在通往九原郡的大道上緩緩行進,馬蹄踏過青石路發出清脆的響聲。李渝因不太習慣與兩位老人同處一室,便自個和趕馬的車夫坐在前面,悠閑的打量著四周廣闊的草原。他離開會稽城已經數十日,眼前的風景也由青山小河逐漸變成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他們終于走進了秦國的北境,九原郡。李渝仰頭望著蒼穹,天空藍得純粹,不帶一絲雜質。唯有一群大雁掠過長空,一只孤雁遠遠尾隨在后,發出凄婉的哀鳴……他不由痛楚的勾起唇,眼角彎成了一朵有些憂郁的微笑。馬車慢慢的前行……遠方傳來悠悠的鐘鳴聲,渾厚,悠遠……車夫揮動馬鞭,指著前方的古城墻,喜道:“公子,我們就快到固陵城了。”李渝拉回心神,注視著遠處那連綿起伏的城樓,暗嘆道:不愧是秦朝防御塞外的城墻,逶迤曲折,氣勢恢宏……車夫見李渝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眉宇間更有幾分寞落,于是他也沒有在多說一句話,駕著馬車朝固陵城趕去。來到古城腳下時,李渝忽然聽見一陣妙曼的笛聲從城墻上傳來。那笛聲開始很細,很柔,仿佛暖風掠過枝頭,花瓣飄落水面瞬間泛起的細細、碎碎的漣漪,觸碰心弦的最深處。而后笛音忽轉,曲調變得哀怨傷感,像一根細細的線將李渝的心掉了起來,令他心里不禁隱隱作痛。李渝若有所思的循音望去,看見一個身著淡色長衫的公子正閉眼吹笛,他神情疏淡,眉目見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似乎感應到李渝的目光,那位公子放下唇邊的碧笛,回頭向李渝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