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刻才會全數回到他的腦海中。

    所以他去問其他的付喪神也是一樣。沒人能說得清楚神隱之后會在神界發生什么，甚至沒有人能說得清楚當自己帶著戀人回到神界的時候，會不會在那里發現一位或好幾位自己在從前的輪回里愛上并神隱、又因為新一輪的被召喚到現世而將之遺忘的舊戀人——

    他知道她不會因為這個而生他的氣。不知者不罪，她作為這么出色的一位主君，這點氣量還是有的。然而由此而生的、未知的不確定感和愧疚感，卻陌生又深刻，幾乎要讓他那一貫高遠而平靜的悠然內心，前所未有地亂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覺得有些話雖然說出來未免有點聽上去太不像是他自己，但是——這不就是那些凡人們所定義的所謂“愛情”嗎。

    會去做一些不像是平常的自己會做的事情、會說出一些連自己也不敢相信能說出口的話，讓自己變得都不像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患得患失，瞻前顧后，貪嗔煩憂，喜怒哀樂都被那個人所牽動、產生出無法克制的欲望和貪念，身體里甚至滋生了某種無法抑制、難以偽裝的黑暗面，想要將那個人永遠束縛在自己的身邊；這一切難以形容、甚至有點丑陋的渴望與希冀，唯有那個人才能夠滿足——

    這就是，那些凡人拼盡全力，也想要得到、也想要投入、也想要永遠擁有的——

    “愛情”吧。

    他這么想著，聽見她在自己身旁輕快地笑了一聲。

    “不知道，那是最好的～”她帶著一絲促狹的語調含笑說道，“要是你對神隱一個姑娘之后會發生的一切都熟極而流的話，我倒是會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告訴你我的真名了～”

    她的尾音輕快地挑起，聽上去簡直像是帶著調皮的小鉤子，一下下輕敲在他的心上，說不清帶起的那陣感覺是因為細微的疼痛而帶起的酸意，還是因為被這么信任而帶起的甘美；但總之，在微微一愕之后，三日月宗近又微彎起雙眼，發出了那種大家都簡直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魔性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

    他微笑著回視她。

    他拿過的茶杯還放在他手邊不遠處，杯中好茶的茶梗在水面上直立起來，在水中輕輕地搖晃著；面前的庭院里，一陣風過，萬葉櫻的枝葉簌簌作響，花瓣如雨般隨風飄落。

    一片花瓣隨風搖搖擺擺地飄到了這邊來，在半空中打了幾個旋兒，最后居然不偏不倚地——落進了他的茶杯里，飄在水面上。

    三日月宗近垂下視線去看茶杯，就仿佛注意力暫時被那片花瓣吸引過去似的——但與此同時，他若無其事地說道：

    “說起來，前幾天你出陣的時候，粟田口家的那幾個孩子主動幫你去收拾倉庫了呢。”

    柳泉：“？？……真的嗎？啊我還不知道呢，這么說來要好好謝謝他們啊——”

    三日月宗近：“長谷部說儲藏室里堆的東西太多啦。而且亂得簡直沒個章法，如果能好好整理清楚的話，說不定能多騰出一個房間來給本丸日漸增加的新成員做臥室啊。”

    柳泉：“……”

    她不禁又聯想到了大般若長光到來之后，面前這位平安朝的老人家以“不想去睡儲藏室”為名，硬是要入住她的審神者部屋的情景，不由得一陣黑線。

    而三日月宗近仍然以一種平淡的敘述口吻繼續往下說著。

    “所以，那天，那些孩子們就跑去收拾那間專門存放其他審神者送給您的禮品的儲藏室了。”

    柳泉：“哦……”

    三日月宗近：“……然后，亂就整理出了一堆奇怪的書呢，哈哈哈。”

    柳泉：“？？？奇怪的書？什么書？”

    最近一段時間，她整天忙得飛起，根本沒空去注意之前交好的那些審神者們送來了什么禮物。

    說起來，自從這座本丸發生了前后兩任審神者之爭以后，好像那些以前和她友情值不錯的審神者們就覺得她吃了虧似的，紛紛給她寄送慰問品——她統統都交給長谷部去處理了，回復的答謝信也是長谷部負責擬定的；為了回禮，她還從現世訂購了一大堆豪華點心禮盒，每位送禮來的友人都要回贈上一份，算起來真是錢包大破。

    不過，聽三日月宗近這種微妙的語氣，難道是那些她無暇過目的禮物出了什么問題嗎？

    柳泉感到好奇起來。有別于三日月宗近端正筆直的坐姿，她一骨碌翻身改為跪坐，雙手分別撐在兩膝上、上半身微微前傾，滿臉好奇地盯著他看。

    三日月宗近怡然微笑，目光卻沒有回視她，而是越過她身側飄向遠處庭院里喧嚷笑鬧的人群，用一種類似于棒讀的口吻答道：

    “亂說，是現世的那種‘愛情’喲。”

    柳泉的眉毛猛然挑起！

    “愛情？！”她興味十足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詞，還在頭腦里搜索著可能的送禮人。

    “誰會閑著沒事送我愛情啊……難道是小茜嗎？？”

    “小茜”就是之前她和神無凜音假惺惺地互刷友情值的時候，在談話里提到過的小少女審神者，在這里工作時的化名是“茜野雪”，整天一副戀愛腦，總是感覺她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對她有意思，有一陣子經常纏著柳泉說個不停，讓柳泉為她的愛情出謀劃策，很是讓柳泉大傷腦筋。

    不過小茜雖然經常只有戀愛腦，但還不失為是個天真可愛的小meimei。尤其是跟當時看似成熟的大jiejie神無凜音后來所做的事相比較一下，柳泉就更加覺得小茜的好處了——至少她沒有因為對三日月宗近的好感就在柳泉背后插刀，反而還很注重維護她們之間的友情值，這就夠了。

    當然，她是知道因為五條瞳另立本丸爭奪刀劍的事件，小茜以為她受了委屈，送了好多據說“能夠讓你每天都開心喲！”的禮物過來。不過她連拆了好幾本書都是少女漫畫，就喪失了繼續拆禮物的興致，全部都交由長谷部整理了。誰知道小茜這個戀愛腦居然在一疊少女漫畫書底下還夾帶著愛情？

    柳泉不由得失笑，順口說道：“嘛，小茜送來的愛情，那一定都是措辭浪漫到正常人都說不出來的地步吧——”

    結果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三日月宗近用一種更加死板到類似棒讀的語氣說道：

    “亂把書發給旁邊的大家看了——我也分到一本。雖然說措辭確實如您所說的那樣……呃，令人難以出口，不過——”

    柳泉：？？？

    這個轉折詞讓她一瞬間就條件反射一般地豎起了耳朵，渾身進入戰備狀態；雖然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反應，正如她不明白為什么三日月宗近會在這種時刻提起小茜送給她的愛情一樣——

    然后，她聽到三日月宗近的聲音，即使用著棒讀一般的語氣，但聲線聽上去還是那么優美富有磁性，好像僅僅只是聽著他的聲音就令人陶醉似的。

    他說：“里面有一句話，我注意到了——根據我的推測，也許，會挺讓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