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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自顧自地說道:“……你剛才信心滿滿地說的‘一君一定會活到最后’那樣的話,我其實心里一點都沒有自信能夠做到。” “你說著那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里只是在想著‘也許在她心目里我的形象就是這樣完美強大的武士吧’,因為你也是練習劍道之人,對強者產生這種崇敬和盲目的信服是十分自然而然之事——” 柳泉直到這時才恍若醒悟過來一般,微微提高聲音打斷了齋藤的話。 “并不是這樣的。” 燈影之下,面目平凡的少女把手中吃完團子的竹簽信手丟在腳旁,忽然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齋藤按在腰間太刀的刀柄之上的那只手。 齋藤一瞬間就身體繃緊了。對于自己的太刀也許會被對方觸及乃至搶奪的危機,他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自己作出了反應。假如他的理智沒有及時叫停自己的手的話,他真的會閃電般伸手過去拔刀將面前之人一刀斬于頃刻。 居合斬,原本就是他的得意絕技。 不過他在伸出左手去拔刀之前的一刻,硬生生地頓住了自己的動作。 所以,就這樣,他的左手動了動、又垂了下來,他的右手則還按在刀柄上,被她的手溫柔地覆蓋著。她的指尖稍微有些冰冷,也許是因為吃驚于他閃電般的動作和下意識想要拔刀的反應,她的手短暫地停留在他的手背上,并沒有立刻縮回去。 然后,他聽見她輕聲地笑了。 “一君,這不是擁有著很完美的、判斷對錯的眼睛嗎。”她說,聲音溫柔平靜。 “被一君這樣地信任著,我很開心喲。” “現在,你對我的判斷是‘這個人是同伴,值得信賴,不管什么時候都不會背叛我’,所以才沒有立刻拔出刀來殺了我,是嗎?” 齋藤微微有些驚訝似的望著她。然后,她察覺到那種視線,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把手收了回去。 “真巧,我對一君這個人的判斷也是如此呢。” “記得上次在島原……執行完任務以后,我也曾經反省過自己當時在副長暴露身份之后,后援未至的情況下就貿然拔刀砍殺了一名不逞浪士,是不是太過魯莽了,會不會反而壞了大事。” 她仿佛在回憶著什么似的,唇角微微泛起一絲微笑來。 “后來,山南先生看見我這么苦惱,就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說,‘你下決定動手的時候,是不是認為那就是最好的時機,或者必須那樣做的時機。假如是的話……不管事后看起來這件事有多么魯莽,都必須毫不后悔地那樣去做。’” 齋藤驚異似的微微深呼吸了一下。 “……那么,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柳泉彎起眉眼,用一種自信滿滿的語氣回答道:“我說,‘我確信那個時候就是必須出手的時機,我對自己動手的決定毫不懷疑,那就是必須毫不后悔地去做的事情’。” 齋藤沉默良久。 “是嗎……你覺得當時的決定是你今后不會后悔的嗎……是對那一刻的你而言最正確的決定嗎……” 仿佛這么簡單的復述過往的某件事,卻帶給了他極大的觸動一般,他的目光變深,似乎在慎重地思考著這些話帶給他的某種啟示。 柳泉注視他那張極為年輕的臉,后知后覺地想起,齋藤似乎比自己還要小兩歲。 那么,就讓知心大jiejie來為你鼓起必要的信心吧? “是的。”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所以我剛才說‘我確信一君一定能夠活到最后’,也是因為我認為那是正確的想法,才這樣說的。” 夜色下,少女的嘴唇抿緊,流露出倔強的線條來。 “疼痛的時候哭著也好,快要死了的時候在地上打滾也好……掙扎求生的姿態并不丑陋,因為生命是可貴的事情。雖然不能夠說它就比你追求的士道還要高,然而一君的生命是可貴的,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可貴的……追求這么珍貴的事物并沒有什么錯。就如同一君假如將來為了選擇士道而舍棄生命,也沒有什么錯一樣。” “假如認為某樣東西是珍貴的,就去選擇也沒有什么問題。那并不是迷失方向,而是忠于內心。” 這么說著,少女猛地微微踮起腳來,伸手——摸了摸青年頭頂柔軟的發心。 “這樣忠于內心的一君,就是強者哦?跟我是不是總在劍道試合里輸給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先是因為被摸了頭而露出一陣茫然之色的青年,聽到少女最后的那句話的時候,終于啞然了。 “雖然你說的話我都懂……然而摸我的頭是什么意思。”他一臉嚴肅地問道,滿頭的【???】幾乎都要具象化了。 柳泉:“……” 又被天然的一君一句反殺了。這樣真的好嗎。副長的二十句咆哮,威力好像還敵不過一君的一句疑問……這個世界的語言技能設置得好混亂啊,我說? 她信口答道:“啊,摸頭嗎,表示‘友善的支持和堅定的信賴’啊,就是代表——我是站在一君這一邊,信賴著一君能夠作出最好的選擇的哦?” 齋藤顯得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真的在默記柳泉給他普及的這項關于【摸頭殺】的知識。 柳泉:……糟糕,小一剛才還說什么自己沒有分辨對錯的眼睛……其實他搞錯了啊,他這是沒有分辨我到底是在認真飚帥氣臺詞還是胡說八道的眼力吧。 她慌忙打岔:“說起來……出來了這么久,一君也該回去了吧……屯所還有門禁,最近副長火氣大,萬一要是犯在他手里讓我切腹怎么辦!我也要趕快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齋藤似乎有絲無奈似的看著她。 “副長不會讓你切腹的。”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這樣嚴肅地說道。 柳泉一愣,又哈哈笑起來。 “當然,當然,我是個女人嘛,切什么腹——然而即使這樣,副長訓斥我的力度也不會比別人更緩和些的,我今天出門之前還被他罵得灰頭土臉呢?” 齋藤看起來更無奈了。 跟隨著她往五條通的方向走去,一直到了那間用以偽裝的房屋門口不遠處的一處掛著燈籠的房檐下,齋藤才站定下來,沉聲說道:“我不方便再送了,你一個人可以回去吧。” 柳泉還沒說話,身后的屋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今天午后被岡田打聽了情況的那個老婆婆站在那里,手里端著一盆水,好像正打算潑到門外的街道上去。 齋藤及時拉了柳泉一把,從那個老婆婆面前閃身躲開了,然后盯著那個老婆婆看了幾秒鐘,一言不發。 柳泉:……!!! 她還急速地在腦海里編著故事,那個老婆婆就笑咧開了一張嘴。 “哎呀呀,感情真是好呀。這離你們家門口還差幾步遠啊,就擔心地在問‘你一個人能不能回去’呢。這么近的地方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年輕真好啊。” 齋藤:“……” ※※※※※※※※※※※※※※※※※※※※ 3月23日: 謝謝親愛的林檎林花花、青時茹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