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看見有人往這邊張望，心下緊張地扯著女人的手臂，“你給我回去，我們好好談，別在這里鬧！”

出乎意料地，他妻子沒有做過多掙扎，只是回頭滿懷恨意地瞪了季笙一眼：“你等著！”

*

他不知道陳云是如何和他妻子溝通的，自從她來過之后，陳云又請了幾天的假，他們的課程全部由隔壁班的語文老師代理。有傳聞?wù)f，陳老師又要被調(diào)走了。學(xué)生自然怨聲載道，明明是畢業(yè)班，老師卻像走馬燈一樣換著。

正當(dāng)季笙以為，陳云就要這么默不作聲地走了，連帶著他的快樂和痛苦，家里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女人坐在他家里的沙發(fā)上，刷上了嶄新顏色的眼影，對面坐著他的父母。父親抽著煙，母親眉頭緊蹙。

爺爺去遛鳥了，正巧跟在季笙屁股后面，正想喊一聲孫子，卻見他想一樁木頭似地定在門口。

“回來啦？”季父摁滅了煙頭，眼睛也不抬一下地說。母親有些緊張地望了季笙一眼，抿著唇又垂下眼簾。

“怎么回事啊？笙笙你快進(jìn)去啊，堵在門口干嘛呢？”爺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把他推進(jìn)了玄關(guān)。鳥籠還沒掛好，爺爺就看到客廳里坐著女人，樂呵呵地問道：“來客人啦？”

母親被父親瞥了一眼，連忙站起身過去扶住老爺子：“爸，鳥籠給我，我扶你進(jìn)去吧。”

“不用不用。”季老揮開母親的手臂，反倒是親切地挽起孫子的手，“我讓笙笙扶我，你們?nèi)フ写腿税桑瑒e管我……”

“季笙恐怕不能陪你了，爸……”父親悶悶地說。

老爺子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愉快地說：“什么呀，你們待客跟季笙有什么關(guān)系？”

女人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季笙，季笙往爺爺身后瑟縮了一下。老爺子皺了皺眉，覺得對方的目光十分不禮貌，他把孫子護(hù)在身后。女人冷笑了一聲：“怎么沒關(guān)系？勾引我老公的事情，我說了不會這么容易就揭過去的！”

“你說誰勾引你老公呢？”老爺子啞聲道。

“我老公在一中教書，是他破壞我們家庭關(guān)系。我聽說你以前也是教書的，老人家，你不覺得你的孫子做得太不要臉了嗎？”女人指著季笙尖聲罵道。

老爺子怒了，瞬間拉下臉喝道：“你說誰不要臉呢？什么破壞你家庭關(guān)系？！我們家季笙是男孩子！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就是男的！就是男的還來勾引我老公！我有照片證明！”

“你胡說……！你們干嘛都不說話，這個女人顛三倒四的，你們怎么不說一句話！”鳥籠被老爺子重重地?cái)R在玄關(guān)柜上，嚇得金絲雀撲扇著翅膀撞得鳥籠發(fā)出悶響。

“爸——”

季成均夫妻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那個照片他們看過，是季笙趴在桌上睡著的照片，那張桌子，明顯就不是學(xué)生的課桌。而且這樣的照片還有好幾張，姿勢不同，甚至連毛衣的顏色都不相同，分明不是同一天里照的。這位夫人說，是在他丈夫，也就是他們的語文老師的手機(jī)里翻出來的。

最重要的一張，也是讓他們百口莫辯的一張，是季笙和男人親吻的照片，照片里季笙露了大半個臉，仿佛是從他的角度拍過去的。

“你們、你們！”老爺子如何能相信，自己最疼愛的孫子，竟然真的就如這位外人所言，勾搭了別人的丈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眼眶都在泛紅。他一把拉過季笙，讓他站出來，“你說，你跟這個女人說，她說的沒理！你跟你爸媽說！你沒做過！”

爺爺?shù)氖謩藕艽螅瑪€得季笙生疼，不知是因?yàn)閭倪€是憤怒，爺爺?shù)氖忠恢痹诙叮兜眉倔闲囊苍趤y晃，害怕得站都站不住。

“爸，算了……”父親終于看不下去，走過去扶住老爺子，轉(zhuǎn)過頭冷冷地跟女人說：“這事已經(jīng)發(fā)生，誰先勾引誰的可說不清楚。季笙要名譽(yù)，你丈夫就不要名譽(yù)？一個老師和自己的學(xué)生搞在一起，你覺得你丈夫還能在一中呆下去？！”

“我老公說不是！”女人尖叫道。

“他當(dāng)然否認(rèn)！”父親難得厲聲說話，“但我對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不感興趣，我會讓季笙轉(zhuǎn)學(xué)，你也回去給我看好你自己老公！再來糾纏就不要怪我不仁！”

“我不轉(zhuǎn)學(xué)！”已經(jīng)嚇得不敢說話的季笙一聽說要轉(zhuǎn)學(xué)，立刻出聲抗議道。

父親瞪了他一眼：“你閉嘴！”然后又轉(zhuǎn)向女人，“你聽清楚了嗎？以后不要再來我們家了。季笙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也請你處理好自己的家事。”他給季笙母親使了個眼色，讓她送客。

女人忿忿地提起包，走過季笙時，紅得滴血的指甲忽然一把扣住他的肩膀。“惡心！”母親還想阻攔，女人已經(jīng)松開手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高跟鞋在樓梯間蹬出可怕的回響。

“爸，你先回房間休息……”季父安慰老爺子，卻被老爺子一把抓住胳膊：“那個女人說的不是真的是不是！季笙這么乖！”

“是，她在騙我們。你先去休息，讓阿敏陪你。”

母親接過老爺子的手臂，拉著他往房里走。等到他們進(jìn)了房間，父親才叫季笙去書房。

“你有什么好說的？”

能有什么好說的，季笙不知道陳云他老婆手里有什么照片，但看父母的神色，肯定是能令整件事情板上釘釘?shù)摹Ｋ麖埩藦堊欤罱K還是抿著唇搖了搖頭。

季成均吸了口煙，冷淡地問道：“是誰勾引誰？”

“我不知道……”季笙不想說是陳云先開始，因?yàn)檫h(yuǎn)在陳云向他示好之前，他就好像對人家有了感情。

“你也是很老實(shí)嘛？！”父親瞥了他一眼，“你不說你是冤枉的？你就這么認(rèn)了？”

季笙不知道父親真實(shí)的意圖，頹唐地垂下腦袋。

“你給我跪下！”父親忽然呵斥道，“你怎么就喜歡男人呢？你說你和誰亂搞不好？你和一個男人亂搞！”父親站起身，過來對著季笙的膝蓋窩就是一腳，把季笙踢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你剛說你不要轉(zhuǎn)學(xué)？是還想跟那個男人糾纏不清？！”

☆、【15】

“我不是……”季笙不知道陳云的態(tài)度，但他不想這么早就放棄，不過只剩下半年！“我六月份就要考試了，我現(xiàn)在能轉(zhuǎn)去哪里？”

“你還知道要高考了？當(dāng)初怎么就沒拎得那么清呢？啊？！”父親覺得踢還不解氣，抽出皮帶一下就往季笙身上招呼，季笙始料未及，背上被狠狠地抽中，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季笙被抽了兩下，掙扎著就想跳起來躲：“可是已經(jīng)下學(xué)期了，哪有學(xué)校會要我……”

“我不管，找到了你就給我轉(zhuǎn)；找不到你就給我休學(xué)，等過了這半年再轉(zhuǎn)！”

“爸……”

“跪著！你說！”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