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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只祈禱另一位其實也并不懂這一句的蹊蹺。他偷偷的看了一眼何岫,到底是沒有敢窺探另一人。腦子里一時電光火石,靈機一現。指著那身后墨綠的竹林打圓場,“諸位請看,此景恰是‘綠竹猗猗’。”他看向何岫,“早有詩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言畢又轉向陸珩,“又有詩云,‘有斐君子,如珪如璠。’”末了郭秉直沖著二位一拱手,“瑟兮锨兮,赫兮喧兮。二位郎君的身姿令吾等‘終不可諼兮’終不可諼兮啊,哈哈……”郭秉直又是引經據典又是作揖鞠躬,惹的周圍不明所以的眾人一味的跟著他奉承附和起來。可憐郭秉直一世純誠秉正,這一番奉承之語說的干干巴巴結結巴巴,憋出一腦門子的汗。何岫巴望著對面的陸珩聽不出端倪來又巴望他能聽出來。聽出來了,就代表他是真貴胄名門,很好;聽不出來,那就更好了,恰可以同自己做一對兒。陸珩嘴角輕抿,鳳目似笑非笑,“哪里哪里,君謬贊了,陸某愧不敢當。同仙師風神相比,陸某實在是小巫見大巫,神氣盡矣。不若何君告知師門何處,陸某挑選吉日登山拜會,豈不是更美”何岫心里一陣雀躍,又抽抽兩下。這人果然聽出了他的機鋒,又回敬了他這一句,想來是知道了他的底細。他哪里有什么師門出處?難道還能說是徐福②?“何某師出世外仙山,隱匿云中,遠居海外,飄渺無法覓其蹤跡。爾等即便知曉,也無緣一問山門何處啊。”陸珩面上紋絲不動,輕輕一笑,“果然如此,實在是遺憾。”這二位一個帶著出塵絕世的笑意,另一個端著目下無塵的笑容。旁人始終隨口附和,對其中蹊蹺毫無察覺。可苦了作為主人的趙繼梧。他從來蠅營狗茍慣了,慣來敏銳。單憑直覺便發現了二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又曖昧叢生。他空有財富,卻身份低微。陸珩這人出身來不是自己能攀上的。又想著萬一攀附上了,他趙家這一支許便能跳出灘涂之地,日后為官為宦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了。如此這般,他如今又要仰仗何岫,心中又存了攀附陸珩的不切實際的妄想。兩邊都不想得罪,便閉緊了嘴巴,察言觀色,隨口附和著。“英雄各有見,何必問出處。哈哈,哈哈”何岫大笑,“何某山野之人,以微薄之力替人解難而已,算不得英雄。”他一指趙繼梧,“這位趙郎君,縱橫灘涂城,八面瑩澈,一身百為。才當真是個英雄啊。”趙繼梧連忙謙遜的推辭。陸珩將目光投到趙繼梧身上,恰見他肥頭大耳,面露得意的樣子。當即沖著何岫了然一笑。何岫心頭一松,知道對方不欲管自己的閑事,當下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來。何岫陸珩二人終于收了彼此之間看不見的刀光劍影。趙繼梧隱隱松了一口氣。他終于有機會展示出主人家的豐采以及熱情好客的氣度。不下片刻,精致的珍饈美饌便擺上了桌。伺候的青衣家奴也換成粉裙婢子。又在四下點起了火爐,幾杯熱酒下肚之后,眾人的臉都由白便紅。才剛那些別扭尷尬的氣氛,到這時,才是真正的煙消云散了。趙繼梧輕談淺笑,左右逢源。就連陸珩這般清冷的人物也不由抬眼多看他一眼。這一眼就似一劑強心丹,趙繼梧就似是被罩了光環一般,神采更勝。郭秉直不敢同陸珩隨意說話,只管扯著何岫從湖光山色說到市井人家,又從人間百態說到上古神佛的傳說,說到皇帝、神農時代虛無飄渺的主張,往下又考究了夏、商、周三代圣人的美德,時不時的拿其中一兩個問題來問,“陸先生如何看待?”“何仙師意下如何?”陸珩笑且不答。冷眼看著何岫順口接了郭秉直的話茬兒后便口中雌黃,若懸河之水滔滔不絕。何岫似是難得興奮,席間突然高談闊論。又另外說到人世間所共存的儒家治世之道,道家凝神導氣之術,釋家的修身養性之法。陸珩支起下巴,輕輕呷著杯中酒,饒有興致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何岫一邊淺酌慢飲,一邊同郭秉直高談闊論,一邊拿眼睛往陸珩身上臉上瞄。這人生的好,神仙氣質。只是太過深沉,未免乏味。又有蔣儀安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反復說這人氣息詭異,絕對不是個尋常人。心里難免冷了一大截兒。蔣儀安拿下巴點著侃侃而談,嘩眾取寵的趙繼梧,同何岫耳語道:“岫郎,那渾人又要成仙又要巴結權貴,好不貪心。”何岫就著他的話便轉過了頭,正對上陸珩看過來的眼睛。心里冷下來的那點火,倏忽長了丈八高,燒的他一陣頭腦發熱,連帶眼神都放肆起來。陸執玉縱然再目下無塵,也看出了端倪。不動聲色的同何岫眼光相撞,電石火花之間,警告的意味十分的明顯。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陸珩的怒目,看在何岫眼中卻等同于眉目傳情。他一顆心沸的厲害,只恨人多眼雜,不能伸過手去將那人拉進懷里來。蔣儀安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又抬頭見何岫一臉的癡漢相。恨得在他大腿內側死死的掐了一把,“岫郎,這人咱們不好惹。”何岫痛心疾首的咬著后槽牙,不甘不愿的收回目光,“我曉得。”人太多,是不好惹啊。在郭秉直看來,何岫雖然出塵若謫仙,性子卻和善近人;而那陸珩龍章鳳姿,氣質清冷,神情倨傲,望之令人卻步。郭秉直又知道他的身份,又不敢做出什么越矩的動作令他人知道這陸珩的身份,全程提心吊膽,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心不在焉的同何岫聊著,一邊暗暗觀察陸珩的神情。不知道這二人之間莫名的暗流到底為何又起,急的口干舌燥,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嗆的憋紅了老臉,咳嗽了兩聲才順過氣來。他心里后悔的緊:老夫平白無故的,為何非要今日來拜會何仙師?啊?一大把年紀了為何要夾在這二位大神之間受氣?啊?氣郁歸氣郁,無奈無言無所作為。只得命琴師拿過瑤琴來,隨便點了一個曲牌子,叫歌姬唱來,去去郁氣。歌姬是個二八佳人。天寒地凍,卻依舊只穿了一條輕紗薄裙。面白唇紅,聲音清靈婉轉,含怨似嗔:“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何岫一聽這曲子,忍不住的笑意溢出嘴角。這詞他熟啊。想不到竟然又聽到了。何岫心里正盤算著該不該給云瀾去個信兒慰問一下的時候。郭秉直這個重禮修身的大儒,大聲喝道:“停……”這般香艷的詞如何能在這等場合這樣的人物面前唱。怪自己毛躁了,竟然未能細看。郭秉直吼出這一嗓子,又出了一頭的冷汗。陸珩從那歌姬一曲始時便低垂著眼,手把著酒盞,似是所有所思。聞曲被打斷,抬起清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