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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他的腰在人群中走的跌跌撞撞。好在一路上行人接踵摩肩,無人注意他們。蔣儀安找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扶著踉踉蹌蹌的何岫一路走上去,遇著一方巨石,便將他藏身于后。何岫捏住他的手,“去叫我阿娘。”蔣儀安目光深沉,不說應也不說不應。何岫往他身上攀了攀,手上汗水涂在蔣儀安脖子上,帶來濕熱的躁動。蔣儀安彎下身子,回了他一個他深吻。何岫根本無力反抗,他喘著氣,媚眼如絲,“郎君現在沒心情抱你,去叫我阿娘來。”蔣儀安兩只手臂緊緊抱著何岫,目光定定的看著何岫蒼白的臉。何岫疼的撕心裂肺,卻依舊對他擠出一個微笑來。仿佛觸動了什么開關,蔣儀安怔怔的眼睛眨了一下。他低下頭,將鼻子埋在何岫的脖子上,深深嗅了一口氣,“等著我。”說完便消失在當場。何岫渾身無力的癱在地上,比起疼更多的是后怕。蔣儀安是厲鬼,以食魂為生。這個時候,若是蔣儀安有那么一星半點的動搖,他何岫就真是不復存在于六界之中了。那催命一般的鼓聲已經敲到了六六三十六下連聲,“咚咚咚……”一聲連一聲,每響一聲,何岫生魂就震蕩不已。他疼的支撐不住,就想,算了算了,我這半妖茍活于世百年,今日若是挺不住就此去了,也算是值了。鼓聲敲到了七七四十九下連聲。何岫魂魄已經從rou體中飛升出來,他抓住自己的rou身,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的想:只可惜狐娘生我至今日日夜夜為我擔驚受怕,沒有享一日的清閑安樂。我若是去了。巧枝沈是個好人,并不忌諱狐娘的身份,她在這沈家許就能安穩的過那么個幾十年。何岫轉念又想到胡娘子正在大殿前,為了借沈家的福澤給自己安魂甚至不惜以自身的修為同這道家的紫氣相抵。鼓聲敲到六十下的時候,何岫突然看到眼前有條條黑影蹣跚飄過,竟然是一只只鬼魂。何岫猛然想到,這莫非是哪一位法術高深之人在招世間的所有孤魂?何岫思緒突然清晰起來。一一,二二,三三……如今定然敲的是八八六十四下連聲,接下來必然是九九八十一下。九九八十一?九九歸一。八十一是最后一聲,自己若是挺過了這最后一聲,那么自己便可以不用死了。何岫心中頓時充滿了信心跟力量,他奮力的將自己的三魂七魄重新擠回rou身之中,調用了全身十成的法力來抵抗這召喚的鼓聲。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何岫心道,就算是今日度過去了,魂魄怕也受了損,狐娘定然又有一場好哭。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最怕狐娘的眼淚了,沒完沒了,邊哭邊絮叨。完了完了,自己半年之內耳根子都不會清靜了。八十,八十一。鼓聲驟然而歇。何岫的魂魄在rou體中輕輕顫抖了幾瞬便漸漸的安穩了下來。他一身的大汗,渾身猶如水洗。何岫昏睡前,還在想,經過這一遭,一定會被狐娘絮煩死。自己恢復過來,定然要找一個地方遠遠的躲了,待狐娘忘了今日再回來見她。何岫被一陣低聲啜泣吵醒了。他動了動手指,渾身酸疼難忍,乏力的無法張開眼睛。那催命的鼓聲已經停了,他耳中充斥著山間流動的風聲,遠處道士的誦經聲,帶著異域風情的琴音以及信男信女的祈禱聲歡笑聲……夾在在其中的啜泣聲就在他身邊不遠處,哭的他心煩意亂。何岫一度以為自己清醒了,起了身,繞著那巨石尋找哭泣聲的來源。卻無論如何也轉不出這巨石的阻擋,他似乎入了那九曲黃河陣中。在無數的生死機關,惑仙丹,閉仙訣之間疲于奔命。何岫在幻夢中逃的莫名,忍不住大吼:‘我一個半妖,那個混蛋非要用這誅仙的大陣困我?’這一吼恍如洪鐘大呂驚天一響,何岫的手指一抽,神智倏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終于緩慢的張開眼睛。眼前依舊一片黑暗,想來自己睡了沒有多久。他闔目積蓄了一會力量,才沖著那哭泣的方向道:“煩死了,還能不能讓人睡一會兒了?”那哭泣聲戛然而止。過了稍息,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石頭的另一面傳來,冷厲的問道:“何人在此?”何岫不能動彈分毫,又養了幾分力氣,才又虛弱的說:“我乃石中精怪。你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全都涂到了我身上,我正想問你是何人。”那人聞言輕輕一笑,清脆悅耳,如瑯嬛玉碎,“你這人倒是有趣。”何岫聽他不哭了,便再懶得同他答話,只安心閉眼養神。隔了不知多久,久的何岫又將入睡著的時候,那人突然又涼聲道:“你在此處多久了?”何岫陡然被驚醒,氣急敗壞的回道:“一覺還未睡成,被你吵醒兩回了。”那聲音一愣,又問:“你為何在此睡覺?”何岫反問,“你為何在此哭個沒完?”那人似是被問到了痛處,沉默了半晌,突然敲著石頭,唱念道:“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要見無因見,拚了終難拚。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愿。”何岫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他繼承了他母親狐妖一族的美貌容顏,風神異質,舉止風流。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怒時而若笑,即視而有情。從生來便常被人愛慕。游歷世間幾十年,常在那勾欄酒肆,燈紅酒綠胭脂溫柔鄉間廝混,見慣了這世間種種的薄情寡性之人,癡男怨女之恨,便更是不把情愛放在心上。胡娘子憐他身體羸弱,對他又素來嬌慣,約束甚少。久而久之,養成了何岫任性薄情的性子。他面上知情知趣,最喜處處留情,對美人兒的投懷送抱來者不拒;內里薄情薄幸,常常逗引的那些人兒即便已被棄之如敝履,對他依然癡情不改。可謂,情濃時海誓山盟,情了時去如清風。正是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人。“有歌云:‘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那人苦笑一聲,“果然,都不能明白我心……”何岫不耐聽這般唧唧歪歪愁情苦愛的調調,“若我說,既然那人無心,你便休棄了又如何?糾纏無益,只會于你二人徒增煩惱。”那人陡然提高了聲調,怒道:“誰說他對我無心?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心儀于我?”何岫沒有力氣同他爭論,告饒道:“好好好,她心屬于君心悅于君。”見那人只喘氣不出聲,又嗤道:“既是如此,君又為何在此哀怨求不得之苦?”那人隔了許久才又回答:“其中緣由我不能對你道來。原本是他負我,最終卻是我負他。”何岫昏昏沉沉耳邊嗡嗡作響,沒聽清到底誰負誰,也不想弄明白。只希望這人快點離開,好讓他能清靜片刻。“她負你,你便取回來;你負她,便還回去。期期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