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摧人老啊。季為樂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等他講話。他看著兒子清澈的單鳳眼想起自己早逝的小妻子，她走的時候才跟季為樂一般大小。

“你的眼睛很像你母親。”季老爺說。

季為樂聽到老頭子說起自己的母親有些好奇。他們父子平時的交談并不多，也很少聊到母親這個話題。并不是刻意回避，只是老頭說他對他母親的記憶太少了，又過了這么久已經模糊不清。他只從照片里看過母親的樣子。

她很漂亮，特別是那雙含笑的眼睛，真不知道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會看上比她大那么多的老頭子。

難得今天老頭子主動提起母親，季為樂問出長久以來的疑問：“你說我媽比你小這么多，她愛上你哪點啊？”難道說老頭子真的有什么過人之處？季老爺自嘲一笑：“誰知道怎么就讓我碰上這么好的女人，估計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

那時的他心灰意冷，對人生已經沒了什么希冀。遇到一個剛死了雙親無錢為他們辦后事的農家女就把身上的錢全給了她。不料她辦完父母的后事一路跟著他，甩也甩不掉。怎么知道那個可以做自己女兒的孩子竟成了自己的妻子，還為了自己生了個兒子。

季為樂看他半天沒說話，想他可能是想起了母親有些難過吧。于是準備換個話題，還沒開口就聽老頭子說：“我叫你進來是想跟你談談秦展揚的事。”

說到秦展揚季為樂臉上立刻大放光彩，季老爺注視著正處在戀愛中的兒子幽幽說道：“孩子，我老了。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對于你的事我從來沒有瞞著你，就是希望你之后后能更加明白自己要什么，及時行樂，不枉此生。”

“老頭子，別說喪氣話。”季為樂從來沒想過沒有老頭子的日子。雖然不經常見到他人，但每次回家知道有個人在等自己吃飯，半夜起來尿尿聞到書房飄來的茶香，心里就很塌實。不管闖了什么禍，始終有個人罩著他。沒有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季老爺咳嗽了一聲，他明顯感覺最近身體大不如前。人年紀大了什么都不好說。活了這么久，從年少時鮮衣怒馬、沙場征戰、安家立業，到后來窮困潦倒、慘遭背叛、亡命天涯、重獲新生。再到有了季為樂后看淡人生。經營藥鋪只是為了讓兒子衣食無憂，只希望他一輩子做個快樂的人。在他的放任下，季為樂從小到大幾乎沒受什么委屈。這孩子本性善良，他從不教給他人情世故，只讓他隨著性子自由發展。而季為樂除了有些任性搞怪，特例獨行，有時會得罪一些人之外，竟然沒有犯什么無法無天的大錯。沒有野心，單純的很。

想想也是老天垂憐，是妻子在天上保佑吧。如果是就請一直保佑這孩子到老吧。

“秦展揚是個不錯的孩子，我看的出他對你是真心。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他對你的心絕對沒有你對他多。人心不可測。不管你們將來如何，你都要以平常心面對。是你的就加倍珍惜，不是你的也不要強求。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別人就好。千萬不要委曲了自己。不要后悔。”說了一長段話，季老爺有些喘不上氣，隱忍著沒讓季為樂察覺。

別人看著季為樂都以為他沒心沒肺，其實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選擇用最輕松的方式過著并不輕松的人生。而秦展揚的出現讓他驚醒，讓他開始思考，最棒的是他讓他充滿勇氣。

“你不覺得他是個很堅強的人嗎？就算哪天我葛兒屁了，他也會振作的。”季為樂想起在院子里的梅花樹下見到他的情景，梅花真的很襯他。想了想又繼續說：“我沒想過誰比誰真心，本來我們之間就不平等。但是我現在很快樂，以后會怎么樣我不知道。可是快樂一天就多賺一天。你不是總讓我及時行樂嗎。”

季老爺些缺氧，頭昏的厲害。勉強聽完季為樂的話，一時也想不出什么來回他。點了點頭，示意他明白。

“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他揮揮手。

季為樂看他有些倦意，起身離開。關上門的時候對已經在閉目養神的季老爺說了一句：“哎，說好了你可別在我前面先走啊。”

第七章（揭開謎底）

作者有話要說：我更更更……

爭取在開學前更完！

既要速度又要質量的后果是這兩天開始大把大把掉頭發

第八章（做了）

自從戴上戒指，秦展揚就對季為樂特別好。先前對他也不是不好，但兩人總像隔著什么。秦展揚是那種表面對誰都很和氣，私下里卻不茍言笑的人。一開始季為樂還不太習慣他不茍言笑的樣子，但慢慢的他愛死了他冷冷的表情，他知道在他冷冷表情下有一顆只為他一個人的細膩的心。

秦展揚又重回工作。同時季老爺打電話說他們要給母親遷墳，順便處理一些事情，差不多要在那里逗留一個月的時間。

離大二開學還有十幾天，季為樂在家里過起了與世隔絕的日子。

不知道為什么，老頭子走了以后，他總是會在家里各個地方看到老頭子的身影。他第一次離開家這么長時間，一時有點不習慣。

進入秋季，早晨和傍晚已經不那么炎熱。他像以前一樣搬個椅子坐在院子里發呆。銀杏樹開始結果，一小顆一小顆青色的果實掛在樹上。由于銀杏樹調節溫度的能力很強，樹下面比周圍涼爽很多，他又是坐著坐著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條毯子，他以為是來叔回來，正高興的要叫他，定睛一看，只有小一一個人站在面前。

這丫頭自從被人爽約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他真好奇是哪個男生有那么大魅力能制住這個刁鉆的丫頭。拉她在身邊坐下，自從小一到家里來他們雖然早就混熟卻還沒有坐下來好好聊過天。

“小一，你出來這么久都不想回家看看嗎？”季為樂知道小一家境不好，很小就來到城市打工賺前錢養家。

小一搖搖頭，臉上有著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沉重。她說：“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出去掙錢就再也沒回來。家里只剩下奶奶和mama。我媽一直不喜歡我，她覺得要是我是個男孩子爸爸就不會走了。后來我來城里打工，有一天她突然寫信要我回家一趟……要不是遇到來嬸，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被嫁到哪個山溝里去了。我根本回不了家。”

這是小一第一次主動談她的身世，沒想到這孩子的過去這么不堪回首。他無意勾起她的傷心事，便轉移話題問道：“前兩天要跟你一起看電影的那個人是你喜歡的人嗎？”

說到看電影，小一一掃剛剛的沉重，又恢復了原來古靈精怪的樣子，她甩甩頭發說：“別提了別提了。我看上了他，人家卻看不上我。眼看我這么一個寶就被他錯過了，我都為他可惜。”說完像男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