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灼熱的液體從眼眶里肆無忌憚地滑落。

緊接著秦越看到唐青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胸口還插著一把尖刀，慘白的面孔令人感覺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他驚恐地向后踉蹌了幾步，微微垂眸，發現雙手盡是斑駁的血跡，再猛地抬頭，高大的身軀已經直直地倒下，目光似是埋怨，似是深情，看得人冰涼徹骨。

幾個不同的聲音重疊交織在耳畔不停回蕩，像是生生要將他從夢境里喚醒。

“秦越，你哭什么……？”

“我沒哭，我沒哭……我沒有！你該死！唐青，你該死！”

“死了……唐青……死了……”

“你希望他死嗎……”

“他死了……我就不會痛苦了。”

心臟的位置難受得像是炸開了一般，體內的血液奔騰涌動，眼前盡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緋紅，撕裂的痛楚混亂了鼻息。

秦越掙扎著從夢中醒來，汗水浸濕了潔白的枕頭，他努力睜大眼睛，漆黑的瞳孔因酸澀而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缺失的記憶如同潮水般向秦越撲面而來，所有的幸福時光在剎那間都變成了穿腸□□，他剛想抬起手，唐青比他快一步走到跟前，俊美的面容上有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秦越，你醒了，我叫醫生過來。”

“不用。”

秦越一掌拍開唐青伸過來的手，目光寒涼，看得唐青一顆炙熱的心仿佛瞬間沉入了寒池之中，他艱難地動了動唇，仿佛用盡渾身的力氣才問出一句，“你……想起來了？”

幾乎用不著秦越的答案，唐青能斷定秦越那部分他處心積慮想要抹去的記憶已經回來了，因為秦越已經很久不曾用那樣恨之入骨的眼神看著他了。

“沒錯，我都想起來了，沒有如你所愿徹底失憶，很失望吧？”秦越冷若冰霜的面孔讓人感受不到半分先前的柔順。

面對秦越的冷聲質問，唐青竟然半響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釋你處心積慮編織的謊言？”找回過去記憶的秦越并沒有忘記這段時間與唐青朝夕相處的日子，若不是因為這次機緣巧合知道了陳萱父親死亡，恐怕他這一輩子都會在唐青為他編織的美夢里沉溺下去。

唇齒間泛著莫名的苦澀，直到今天，唐青才算明白什么叫做百口莫辯，饒是他從前牙尖嘴利，如今在秦越面前，竟都是不堪一擊。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開虐

☆、【第五十章】

“我沒有騙你。”

“事到如今，你連跟我說一句實話的勇氣都沒有嗎？”

秦越不由緊握雙拳，蒼白的面容因憤怒而覆上一層薄紅，銳利的寒光中不僅有痛恨，還有許多無法言說的失望。

“在我失憶以后，你騙我說我們是戀人，甚至讓我寸步不離地待在公寓中，難道這些都是真的嗎？”

“唐青你什么時候敢做不敢認了？”

唐青企圖轉移視線緩和秦越激動的情緒，“你現在剛恢復記憶，還不夠冷靜，有什么話等你冷靜下來了再談。”

“唐青！”秦越這聲呼喚幾乎是咬牙切齒，一想到過去與唐青在床上極盡纏綿的畫面，他就不由得自我厭惡，“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用唐初的假死，從我這里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還想怎樣？”

“誰說我得到了一切？”唐青看著秦越，如黑夜般抖森的黑眸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脆弱，明明他最想要得到的人如今對他恨之入骨。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才讓你這樣對我趕盡殺絕？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你所謂的報復計劃已經徹底成功了，我現在痛不欲生，恨不得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你還不滿意嗎？”

秦越嘴里凄涼的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捅向唐青，不見鮮血淋漓，但著實傷人心肺，原來他曾經所犯下的錯再也來不及彌補，秦越的人生已經徹底被他摧毀。

“你什么都沒錯。”

“全都是我的錯。”

唐青靠近秦越，想要觸摸那張掛滿淚痕的臉，可沒想到指尖未曾觸及，秦越眼中透著不加掩飾的厭惡，迅速地躲開，“別碰我，我覺得惡心。”

“唐青，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我像個被囚禁的□□一樣讓你cao，你cao得開心了就給我顆糖，不開心了就把我甩到一邊，你以為我是什么？”

“現在我什么都想起來了，你還準備干什么？繼續把我鎖起來，每天等著你回家□□？唐青，我原以為你雖然陰險狠毒，但至少不是卑鄙下流，可現在看來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卑鄙下流四個字都不足以與你匹配。”

“我告訴你，從現在起，你休想再鎖著我，也別企圖用我母親威脅我就范。如果你一意孤行，你最后也只能得到我的尸體，你攔不住我的。”

唐青想過無數種秦越恢復記憶后對峙的場面，可唯獨這種他始料未及，他未曾想到如今的秦越會比失憶前更加痛恨厭惡他，仿佛恨不能他馬上從這個世界消失不見，冰冷的目光里看不到半分對他的留戀。

天地間所有的光芒似乎在一瞬間被陰霾覆蓋，唐青覺得身體某處泛著尖銳的疼痛，他伸手想去抓，卻總是抓不準疼痛的位置，只能任由那份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直至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這不是他的秦越，秦越不會那么對他。

他的秦越溫順聽話，不會忍心這樣傷他，更不會用那種冰冷的目光看他。

沈文軒敲門進來時，看到唐青一臉痛苦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秦越，如履薄冰的氣氛好似稍稍有所觸碰，就會爆發出一場覆水難收的戰爭。

看到沈文軒，秦越想起了那瘋瘋癲癲的陳萱。

“你把陳萱怎么了？”

內心深處傳來一陣強烈的不安感。

唐青沒有說話，輕描淡寫地對著站在門口的沈文軒問道，“都辦妥了？”

“她正在隔壁房間休息。”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秦越不可置信地望著唐青，“你……拿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唐青沉默不語。

得不到回應的秦越像是受到刺激陡然高聲質問，“我問你是不是？！”

“沒錯。”

這一次唐青沒有否認，也沒有隱瞞，秦越崩潰的情緒如排山倒海而來，如果不是他當初一心想著解脫，他也不會想到利用陳萱與唐青的婚姻來換回自由。原以為這是一件互惠雙方的計劃，可沒料最終也沒逃脫唐青的魔爪。

“這就是……你對我們的報復？”

“你讓我認清事實，即便你和陳萱結了婚，也不會放過我。”

“然后親手拿掉陳萱肚子里的孩子，毀了陳萱。”

“哈哈哈哈……唐青，你真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