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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打開了牢門,那時候,父親已經死去了兩天。五歲的孩童不吵不鬧地依靠在父親的懷里,也好像失去了知覺。“我在衛星城的時候,看見你喊老城主為父親,我非常生氣。你也許覺得我奇怪吧?但是你要記得,幫助過你父親的人都已經死了或者離開了,所有和那個女人站在一邊的人,都是殺害你父親的仇人。包括衛星城老城主。你不能認賊為父。”“你喜歡簡樺吧?我也承認他對你很好,可是你看,他已經死了。他們像當初害死你父親一樣,也害死了他。”“想一想你父親的臉。”“所有人都能忘記,你不能忘。”……黃遠后來沒有再說話,只是一支又一支的抽著煙。然后天漸漸地亮了,晨風帶走屋中的凝澀和煙氣,黃遠像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今天幾號了?”公主殿下陳方在履行她醫生的職責,給邵續霖量體溫的時候,聽見邵續霖問她。這是這么多天以來,邵續霖說第一句話。陳方手一顫,體溫計就掉到了地上。“你終于說話了……”陳方說,忽然間喜極而泣,眼淚不斷地涌出來。“太好了……太好了,我會治好你,我保證你會好起來……你哥哥……對不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邊笑邊哭,聲音模糊到幾乎聽不清。邵續霖漠然地看著她。他一直是個冷漠的人,簡樺花了很多年,才讓他學會感受別人的喜怒哀樂。他上一次看見陳方在戰場上哭得很傷心,還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簡樺把他教成了一個溫柔的人。可是現在,他的心好像又被厚厚的血給封堵了起來,一層一層的仇恨覆蓋上來,讓邵續霖眼前的世界,又重新變成了灰色。哥哥……☆、女王之都·1在簡樺看來,不過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現實的日子,已經過去數月。睜開眼,直接看向了風吹來的方向。看見了潮濕的房間里,唯一那一扇被鐵條封死的窗戶。窗外是灰色的天空,一攢攢雪花從窗外飄落進來,是這陰暗的地方唯一的數點亮色。“你醒了……”一個聲音在他身旁響起,那人的聲音又驚又喜,撲過來,握住了他的手,激動得像是有些語無倫次,“醒了就好……”那人的手冰涼,簡樺被凍得一個激靈。那人背著光,一時看不清他的臉。簡樺剛剛蘇醒,思維還遲鈍中,下意識便以為身邊的人是邵續霖。——不是他又能是誰?簡樺抬起手,摸了摸那人的頭,說:“續霖……”聽到這個名字,那人的動作陡然間僵硬了下來,像是從某些激動的幻想中,忽然回到了現實。“中校,”那人苦澀地說,“我不是邵續霖。”他后退了半分,偏過頭,讓光照到他的臉上。高鼻梁,黧黑的皮膚,眼睛里總閃著像是惡作劇一般的狡黠的光。“是田芮奇啊,”簡樺說,認出了這個一直喜歡圍在他身邊打轉的青年,“邵續霖呢?”他記得他和邵續霖一起受到了巨獸的襲擊。現在看來,他們是被劉光給救了,只是不知道邵續霖的傷勢是不是很嚴重。“他被劉光大校給救走了。”田芮奇說,看著簡樺勉力想坐起的樣子,他伸手想扶一把,又怕自己的手再次冰著簡樺,只得往兩只手呵氣,捂到有一點溫度,就扶著簡樺的肩,讓他坐了起來。聽到邵續霖被劉光帶走了,簡樺像是放心了不少,明顯放松了下來,他的傷勢在腹上,一動就疼。田芮奇小心翼翼地靠過來,坐在他身后,讓簡樺靠在他的身前。動作就像是靠在了他的懷里。連呼吸都能帶出傷口的刺痛,簡樺吃力地呼兩口氣,環視四周。像是在山頭上鑿出的房間,周圍是堅硬的巖石。寒氣逼人,石縫中,偶爾有水珠泌出來。滴水成冰。簡樺才覺得陣陣寒意,牙齒禁不住打起戰來。不遠處是一面墻的鐵欄桿,每一根鐵條都有孩童的手腕那么粗。鐵欄外,是黑暗的望不到盡頭的通道。——被俘了。簡樺心中迅速明白了自己的現狀。同時發現,田芮奇的身上比自己更為寒涼。自己身上蓋著的,好像是田芮奇的衣服。“把衣服穿上吧。”簡樺說,在這么冷的天氣里,田芮奇只穿了單薄的襯衣單褲,確實吃力了點。田芮奇不說話,也不聽話,只是把蓋在簡樺身上的衣物又拉緊了一點。“這是哪里?”簡樺問。“北方城……”田芮奇說。簡樺身體一僵,側過身,勉力要站起來。田芮奇慌忙扶住他,簡樺艱難地走到了鐵窗邊。果然,他們身處的位置像是在高山上,舉目望去,四周都是皚皚的白雪。腳下,有一些低矮的營房,一直綿延到很遠的地方。旁邊山崖突起的地方,有一個塔樓,掩藏好的監視器鏡頭正對著這方。“為什么會在北方城?”簡樺的記憶像是缺失了一塊,自言自語地問。田芮奇站在簡樺背后不遠,眼神復雜地望著簡樺。數月前的那個黎明,在暴風谷,他按照黃遠的命令,支開了護士和護衛人員,來到了邵續霖的病床邊。用隨身帶著的聯絡器,實現了黃遠和邵續霖的對話。他和黃遠是舅甥,身形上有極為相似。當年在北方城,田芮奇就是按照黃遠的替身來培養,黃遠的動作、步態他學了個十成十,于是連邵續霖,都被他騙過了。第二日清晨,他就離開了暴風谷,在沙漠邊找到了舅舅。黃遠身后還是那輛潛沙車,車頭是排沙用的鉆頭,黑黝黝地形態怪異。“做得漂亮,小伙子。”黃遠看著從遠處開車來的田芮奇,臉上露出了笑容。“為什么不告訴他,中校還活著?”田芮奇臉上不知道是沙塵還是其他什么原因,黯淡又像是燃燒著怒火。黃遠雙眼一瞇,從口袋中掏出雪茄,在手上磕了磕,點燃叼到嘴上,說:“不好嗎?”田芮奇用力搖了搖頭:“我無法認同您的行為,這是欺騙。”黃遠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誕的話,冷笑出了聲音:“如果你覺得這是欺騙,為什么你當時不告訴邵續霖?”田芮奇噎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黃遠看著幼稚的外甥,像是憐憫地說:“你也不想他知道簡樺還活著吧?并不是我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田芮奇無言以對,許久才問:“簡中校在哪?”黃遠一揮手,后面的潛沙車緩緩地打開了門。“上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