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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頓地問,“告訴我, 這里面, 哪個是我哥哥?” 艾汕不明就里, 但還是指著照片上的趙風, 說:“就這個啊。” 如同大閘突然開啟, 記憶洪水一般傾瀉進戚白玉的腦海。 難怪,難怪! 難怪車禍之后,他一直在說自己的趙風。 難怪三年了,他見到自己才突然改口,病情迅速康復。 難怪便利店的員工只看過一個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走過。 難怪整條大街上沒有一個人見過齊素青,沒見過他的馬昊拿著她給的照片去找, 找了整條街也沒有找到。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恢復記憶”,他只是在等。等出去之后,從她身邊徹底逃走。 戚白玉突然想起那天, 就是齊素青恢復記憶的那天, 他明明說自己已經不記得當天發生過什么,但在她問起趙風的時候,卻矢口反問他趙風不是已經死了嗎。 像是在過電影, 一年來所有發生的事,在她的腦海中一一走過。原本記憶中全都是齊素青做的,如今全部換成了趙風,又從頭走了一遍。 畫面的最后,定格在了那張五個人的合照上,照片上所有人鮮活的臉都漸漸褪色,變成黑白。 包括她自己。 另一邊,莫榭正在和趙風對話。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不是齊素青,那能不能請你幫幫我。”趙風眼神痛苦,嘴角卻帶著微笑。 “你笑什么?”莫榭問。 趙風抬手摸摸自己的嘴角:“我笑了嗎?”他苦澀地低下頭,“我早就不是我,為了扮演齊素青,出院之后,要一直笑,都快忘了別的表情該怎么做了。” 自從四年前車禍后,他被戚白玉強行送進精神康復中心。齊素青,這個三個字原本是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名字,可是從那天開始,就成了他的噩夢。 他做過許多夢。 康復中心的日子很無聊,睡覺、做夢,成為了他每天僅有的樂趣。 他夢見過被炸得一臉爛rou的齊素青出現在他病床邊,讓他幫他好好照顧他meimei;他夢見過自己從前在大學中呼朋引伴,但轉眼間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后來,他開始瘋狂地每晚夢見戚白玉出現了。 他夢見戚白玉把他帶出了那個康復中心,他回到以前的校園,站在以前的cao場上,可以不用按照每次只能活動一個小時的規定小心翼翼,可以在所有教室的黑板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寫著自己的名字。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夢越來越少,漸漸的,他連這些都夢不到了。從前的事越來越模糊,有時候看著病房門口掛著的自己的名字,他都不知道那究竟是誰。 是莊生夢到了蝴蝶,還是莊生入了蝴蝶的夢。 他真的是趙風嗎? 還是真的像這里的醫生說的那樣,他,是因為車禍收到刺激而人格認知障礙,誤以為自己是昔日的老朋友趙風? 某天看著鏡子中的輪廓越來越模糊的臉,趙風知道,他確信他和戚白玉之間有一個人有病,那么就算這個人是他,自己真的不能繼續留在這個地方了。 于是他不再抗拒戚白玉,甚至裝作“大病初愈”,主動承認自己就是“齊素青”。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他對齊素青的習慣了如指掌。果然,戚白玉大喜過望,立刻就要接他回家。與此同時,他配合康復中心的醫生,完成了一系列測試題,成功敲定了出院的時間,就在下個月。 不行,他還要再早。 能出院的喜悅就在心頭,趙風覺得自己不能多等一秒。 所以他要做點什么,親自加速出院的進度。 于是安排了一出苦rou計,把出院時間,成功縮短為兩個星期后。 出院的當中雖然出了一點小小的波折,但走出康復中心大門的那一剎那,身上穿著的是自己的衣服而不是病號服,看著和往日并無二致的陽光,趙風感覺到自己全身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自由,叫囂著逃跑。 于是他沒有猶豫,趁著戚白玉去取車的時候,朝著相反的方向瘋了一般地跑去。 他順著馬路一直跑,一直跑,比旁邊跑過的車還要快,比天上滑過的飛機還要快。 他跑到一家便利店門口,口渴了。看著店門上貼著的支付寶、微信圖標,這些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但這不妨礙他意識到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這個事實。 在康復中心呆了四年,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生存。 而且他還沒有身份證。 思考再三,最后還是假裝和店員吵架,荒謬的借口成功逃脫了戚白玉的懷疑,他開始列出自己逃跑的清單。 手機、錢、身份證。 只要有了這三樣必需品,離開這個城市,他至少可以找一個最遠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這三樣東西收集齊就在昨天,他戰戰兢兢地懷著對未來的憧憬,買了一張去云南的火車票。 在火車站等待的這四個小時,他草木皆兵,看到穿著制服的保安,都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可每每這時,口袋里那張印著“趙風”名字和照片的身份證仿佛給了他底氣——那是他從戚白玉房間里“趙風”的遺物中找到的,和他一樣,在那場車禍中幸存了下來。看來,是老天也想把“趙風”這個名字還給他。 眼看著就要到十一點,候車室里的人越來越少,趙風眼巴巴地望著檢票口,等待著踏上火車的那一刻。 只可惜,也就停留在這一刻了。 “你想怎么做?”趙風問莫榭。 “白玉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在她的眼里你依然是齊素青。”莫榭說。 “可是我不是!”趙風雙拳緊握,目眥盡裂,“我受夠了做齊素青,我根本不是他!” “你先冷靜一下。”莫榭上半身微微前傾,眉頭輕皺,“我不是來剝奪你做‘趙風’的權利,你本來就不是齊素青,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抓你回來的警察也知道了,唯獨白玉,她不能知道。”他向趙風解釋道,“白玉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一開始我就能即時發現,那或許還能用心理疏導或者催眠的方式,更正她的記憶。但是現在,她已經能做到,可以毫不費力地把照片上的齊素青,和現實生活中的你看成同一個人。這種情況非常復雜,我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確定對她的治療方案。趙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我。” 趙風咬緊牙關,沉默不語。 “趙先生,我懇求你。”莫榭的眼神里帶著哀求,“如果這個時候強行把你的形象和齊素青的形象割裂開,很有可能會造成白玉記憶的完全錯亂,那個時候她腦海中的其他記憶可能也會混亂,再嚴重一點,可能會導致她出現人們口中所謂的……精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