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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敬堯坐在屋外,背抵著門,望著天上的月亮,他不停的猜想蓮起的去處,猜想蓮起這個時候會在那里,想著,想著,他甚至會想如果蓮起法術不曾恢復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像這時候這般手足無措,只能呆坐在這里等著蓮起回來。但過了一會后,傅敬堯意識到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東西,又忍不住狠狠搧了自己好幾個巴掌,他捂著已經腫起來的右臉,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混蛋成那樣。月如鉤,散著光華,繁星點點,整個天空像春天的山里一樣熱鬧,傅敬堯回想著蓮起昏迷不醒時的種種,回想著蓮起清醒后的種種,時而搖頭失笑,時而臉泛甜蜜,最終還是想到了現在仍未歸返的蓮起,傅敬堯痛苦的閉上眼睛,他喃喃自語的祈求著,“蓮起,你回來吧,以后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氣了,我跟你認錯磕頭道歉可好。”晚風徐徐吹撫上傅敬堯已有淚痕的臉龐,傅敬堯不停喃喃自語的祈求,可是蓮起一直沒有出現。“晚了,老和尚不陪你唸經,要睡了。”蓮起從薄團上站了起來,轉身看著老和尚,“我可以留在這里嗎?”“你不想睡嗎?”蓮起沒有回答,沒有反應,他不知道該怎么答,因為他不睏,可是他卻想躺到床上,閉上眼睛,他想念傅敬堯幫他蓋被子時一邊嘮嘮叨叨的情景,雖然以往他總覺得傅敬堯太婆媽。“我只想找個地方過一夜。”“怎么不回去?”“不想回去。”☆、我搞不懂“老和尚只有一間房。”“讓我待在后院就可以了。”“那和尚幫你置張躺椅,前些日子人家搬過來的,椅腳斷了幾根,我修好了,扎實,不怕塌。”蓮起站在原地看著老和尚搬出一張木制的躺椅,躺椅是全實木所制,看起來就不輕,可老和尚卻只用一手就把躺椅給提著走出來,而躺椅本身也不像老和尚說的只是斷了幾根椅腳,基本上椅腳斷和中間的橫桿都斷的差不多,老和尚拿了不同顏色,不同品種的樹干給補上了。老和尚把躺椅置在屋檐下,蓮起走過去提起躺椅說他想躺在松樹下,老和尚按住蓮起的手笑著說:“今天夜里會下雨,會淋濕。”蓮起皺著眉搖了搖頭,“我不怕淋濕。”老和尚點點頭,松開了手,“你是不怕淋濕。”到了子時果然下起雨來,雨勢來的又兇又猛,彷彿如百萬戰馬一起奔馳而來,雷聲轟轟,地上萬物在一瞬間全濕個透,包括仍坐在竹屋門前的傅敬堯。雖然傅敬堯頭上有屋檐,但雨實在下的太大,他被濺起的水花一點一點浸濕了,山里溫度又低,這場雨下了一整夜,直到東方見白才停,而傅敬堯卻在子時未過就病倒了。當蓮起回到竹屋時,看見的便是一身濕透,躺在門外昏迷不醒的傅敬堯,早先原下決定瞬時全都消之無蹤,蓮起扶起傅敬堯的時候,心中只有焦急。“你怎么昏在這里?”“你干嘛不進屋里?”“你怎么會弄得全身濕?”之前對自己說好不再理會傅敬堯,不吃傅敬堯備的東西,不看傅敬堯任何一個表情,不為傅敬堯再牽動任何心緒,全部都忘的一干二凈,愣是對著一個病的沒有任何意識的人一勁自言自語的發問。把傅敬堯拖進了屋里,脫衣,擦身,穿衣服,放置到床上,蓋上被子,蓮起看到了傅敬堯的手落在被子外,把手放置到腹上,再把被子拉到下巴捂實了,蓮起坐在床邊,還是仍不住嘮叨了一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子?有屋不進去躲雨,偏要在外頭沾濕氣。”說完,平時傅敬堯嘮叨不停的樣子突然浮在眼前,蓮起這才明白,原來傅敬堯不是個性太過婆媽,而是關心。倚在床頭,蓮起仔細的看著傅敬堯的臉,是錯覺嗎?他竟然覺得傅敬堯其實長的跟段云生有些像,只是傅敬堯皮膚太黑,眼睛也不像段云生時時露著精明,所以才讓人難以發現,可是,如今病著的傅敬堯臉看上去有幾分蒼白,這樣一對照居然就跟前陣子瀕臨死亡的段云生有些相似。一樣是高而有rou的鼻子,一樣有個有棱有角的下巴,深如刀刻的人中代表此人有堅強的意志,薄薄的唇是薄情之相,收回了目光,蓮起走到矮榻旁,矮榻旁柜上的竹簫還在,但他卻有好長一陣時間連碰都不曾碰,曾經,他一日不吹簫便覺得不習慣,如今看到簫,他卻覺得陌生,就如同一隔十年再見段云生一樣,看上去熟悉,感覺上卻又異常陌生。轉頭看向傅敬,蓮起不得不去想,會不會有一天傅敬堯也會離去,就如同段云生一樣?轉身走回床前,把手貼到傅敬堯的胸口上,傅敬堯身上仍發著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關系,心跳的有些快,蓮起喜歡聽心跳聲,因為他沒有心,他只有妖丹,人心,人心,說書先生說人心最難測,蓮起覺得說書先生說的真對,不論是過去的段云生,還是現在的傅敬堯,蓮起覺得自己從無法猜測到他們心底真正想的是什么。大雨未停,風雨聲瀟瀟淅淅,聽久倒有點像老和尚唸經時敲的木魚,兩者一樣是單調的頻率,心慢慢靜了下來,氣憤已過,不甘已過,怨對已過,當心中只有平靜的時候,思緒便清晰了起來。蓮起回想著有感知后的歲月,發現記憶最多,竟是始于遇見段云生后的這十四年來,段云生,傅敬堯,老和尚這三個人到底在他的世界里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他的前世是那故事中的蜂鳥精嗎?看著自己的手,蓮起無法想像這只手化羽成翅的樣子。依老和尚故事所言,那蜂鳥精并沒有喝下孟婆湯,蜂鳥精是讓候爺未斷的余情給救走,養在天池偷來的蓮花里為之續命養魂,既不曾喝下孟婆湯,應記得所有的事情,可是,蓮起聽老和尚的故事已不下百次,腦子里從沒有出現一個屬于故事里的畫面。如果他與蜂鳥精和候爺的故事無關,那老和尚為何要不厭其煩的不停對他重復那個故事呢?他不相信老和尚真的只是單純講故事,但他又理不出個頭,望著傅敬堯,轉頭看著柜上的簫,再想想段云生,段云生是余情嗎?還是未斷的貪欲呢?又或是什么都不是,只是單純偶遇上的人?那傅敬堯呢?也是單純遇上的嗎?佛說萬事必有因,看了這么多佛經,蓮起還是悟不透所謂的因緣。第二天太陽從窗子斜照進屋時,傅敬堯就醒了,與昨日的不醒人事之狀完全不同,今日傅敬堯只覺得頭有點重,鼻子單邊堵了,剛醒的他有點迷茫,腦子里是一片空白,他用成拳的左手用力打了幾下太陽xue,蓮起在眾人面前消失的畫面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