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卻依舊抱著白凌，因為不想讓白凌摔在地上，忍著巨大的魂魄撕開的疼，男人極其溫柔的將白凌放在恢復完好的地上，然后徹底裂成兩瓣。

白凌正準備去抓男人，男人卻在他手中化成霧，從指縫鉆出。

兩團霧再次融合，圍繞著白凌轉了兩圈，迅速與井鬼交纏。

白凌站在一邊，失神般看著黑色的霧一次次被打散，男人怎么了，是不是受傷了……

井鬼發出“咯咯”的骨頭錯節的聲音，扭曲的身體站了起來。

它發出刺耳的尖叫，一時力量大增。是怨恨的力量在助它成長。

白凌捂住耳朵，憎惡……

憎惡侵入白凌的腦袋，男人的面孔第一個出現在面前。他痛苦地搖頭，不是這樣，他不恨男人，不要控制他，不要……

白凌咬著下唇，他想起男人抱著自己的情景，他想起男人在浴室邪笑的面孔，他想起那夜男人逼近自己的腳步……

“恨他，恨他……”鬼魅的聲音指引著白凌，白凌越恨男人，男人的力量越弱。

男人的身體重新出現在眼前，他看見白凌泛紅盯著自己的眼睛。

原來他的白凌，是討厭自己的。自己怎么樣都走不進他的心里嗎，等他等了那么久，什么結果都沒有……

男人幽深的眼睛，第一次落下了淚。淚水沿著他白`皙的臉頰滴落，那是屬于人類的淚，無色的，咸咸的，會痛的淚。

力量迅速減退，男人的身體漸漸消散。

井鬼立刻將支撐不住人形的男人吞進肚里。

“上弦……”白凌和怨恨爭奪著意識，不是，剛剛那不是自己……

那是他的男人，那是他白凌的男人！

怨恨迅速在腦海中被悲傷吞噬，白凌發瘋般撲向井鬼，還給我，把他還給我……一拳又一拳打在井鬼的臉上，井鬼的面頰卻不會因為人類的擊打而損傷分毫。

井鬼長長的頭發纏上白凌的脖子，白凌似是沒注意到，他用力扳開井鬼發著惡臭的口，腐rou粘在手上也沒有松開。

“你把上弦還給我！”淚水一顆顆砸落，白凌撕心裂肺地吼著，記憶回到當初的小上弦撲在自己身上的那刻，自己看見玻璃刺穿小上弦的身體，血流了好多好多。他當初卻已經難受到哭不出來，他的上弦，活著為他而死，死后還為他而魂飛魄散。

他真是個人渣，這樣一個為自己付出的人，為什么當初不好好珍惜呢……

纏繞的頭發剛要收緊，井鬼身體突然扭曲起來，白凌被一股大力震開，他看見井鬼的身體炸開，一縷縷黑霧鉆出井鬼的身體，然后和井鬼一起散盡。

白凌爬到黑霧消散的地方，上弦呢，上弦呢……

“你在哪兒，上弦，你出來好不好，你不要嚇我！”白凌摸著地面，迷惘的找著男人的氣息。

“我不要你走，我求你，你出來啊……”淚水滴在分裂過的地上，朦朧的眼睛看不清地面，卻看的見剛剛男人為救他而分裂的身體，還有，男人的淚。

他接受不了其他男人的身體，等著男人來救自己。他那樣依賴著男人，為什么要矯情至此趕男人走，他舍不得男人真的走，真的舍不得……

跪在地上，白凌失了所有的力氣。抬手擦干臉上的淚水，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上弦，你出來，出來……”到看見男人悲傷的樣子，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絲毫沒注意到身后發生的事。

黑色的濃霧縈繞，男人完美的身軀從霧中走出。他抬起手，霧繞著他潔白的手慢慢化成柔軟的黑色的絲綢手套，包裹住他極其修長的手指。

執念因為白凌的痛苦而加深，留住他快散盡的魂魄。他的力量瘋狂增長，執念生根。人性在井鬼的身體里被消化干凈，井鬼只知復仇，他只知占有。

痛苦，眼淚，真是美妙的滋味。

男人慢慢品嘗著來自白凌的情感的滋味，比付出還甜美的滋味。

眼前在地上哭的人，不正是他的白凌嗎？

讓他差點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的白凌。

不愛自己的白凌，怨恨自己的白凌。

那又怎么樣呢，他要得到這個人。

無論什么手段。

他鮮紅的凌唇勾出邪魅的笑，從身后靠近白凌。手搭在了白凌的肩上，冰涼的沒有一絲溫暖。

從今天起，這個人，是他的。

任何阻礙他得到白凌的人，都得死。

像極了那個井鬼，任何阻止它復仇的人，都得死。

第十八章

白凌詫異地回頭，在淚眼朦朧中看清男人的面孔時，懵了。

口微微張著，只剩下沒流干凈的淚還在沿著臉龐的線條滑落。

男人從地上抱起白凌。

“你……沒死……”白凌抓住他的胳膊，“我還以為你……”

“我沒死，你很不高興？”男人沒有低頭看白凌，抱著他走在空曠的校園內。身后的教學樓慢慢回復原樣，欄桿重新長出，樓梯延長，與實驗樓相連。

“不，不是……”白凌搖頭，“我……”

“你很討厭我？”男人掃了一眼白凌。

白凌被男人的冷漠嚇到，他垂下眼簾，那句對不起，被堵在咽喉。

這樣冷漠的對待自己，和以往一點都不一樣。是自己接二連三的拒絕，讓男人灰心了，對不對？他忘了，對方是一個鬼，伸手就可以掐死自己的鬼，被自己這樣傷害，怎么會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可是，他現在開口說他喜歡男人，還來得及嗎？

白凌再次搖搖頭，“其實，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男人打斷他的話。

男人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會再拒絕他嗎？白凌抓緊男人的衣服，這樣，算在一起了吧……

“回宿舍，還是你家？”

提到宿舍，白凌突然想起他死去的室友，“對了，我的室友出事了！”

白凌迅速跳下男人的懷抱，準備向教學樓跑去。

“站住！”男人音量不大，卻震的白凌不敢再動一下。

“他們被鬼殺了……”

那自己為救白凌魂魄被撕裂的時候，為什么換來的只是白凌的怨恨？

男人抓回白凌，“你很關心他們？”

白凌僵硬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