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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不在大廳里?”艾絲緹點點頭:“我和蘭托親王在談話。我也覺得今天銀隼堡有點奇怪,所以想去委婉地問問他,他一直不接我的話,應該是不想透露原因吧。”洛特問:“為什么你們都覺得異常?就不能是因為銀隼堡很重視安全,出于謹慎才重兵守衛慶典嗎?”公主嘆道:“但愿如此吧。最近總有異狀接二連三地出現,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著。”她望向年輕的老師,壓低聲音說:“老師,今天您就別cao心這些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哪怕真出了什么事您也別參與,都交給我們就好。”“你怎么突然這樣說?”伯里斯問。公主說:“海達把白塔的情況告訴我了。這些日子,您太辛苦了。”伯里斯心里暖暖的,努力忍住了摸她頭頂的沖動。學生的態度讓他心中升起一股罪惡感,就在不久前,他挖出麗莎的尸體后還把爛攤子留給了艾絲緹,當時他毫無愧疚理直氣壯,覺得年輕人就該給長輩善后……他的感動還沒持續幾秒鐘,洛特興奮地插話說:“公主說得對,我們就該好好享受慶典和宴會!”他把剛才拿的香檳遞到伯里斯嘴邊,“來,喝了它!那邊開始演奏舞曲了,我們跳舞去,你別一天到晚瞎擔心!”接過杯子時,伯里斯一愣。他突然被洛特話語中的某個詞觸動了一下。洛特說他“瞎擔心”,這讓他想起,在塔里的時候洛特說過這么一句話:就算你要找點事去擔心,你該擔心的也不是這個……洛特指的是他不該擔心黑湖的事。確實,現在他們不需要為這件事煩惱了。那時,伯里斯想問“那我應該擔心什么”,可洛特寡廉鮮恥地親上來,打斷了伯里斯的思路,降低了伯里斯的智商,導致他到現在才想起這句沒問出來的話。他疑惑地看著洛特,心里頓時沒了安全感。他怕洛特再出什么事,又怕有人刺殺皇室,除了這些,他還很擔心黑松的嘴巴,黑松也在宴會廳里,萬一黑松喝多了酒胡說八道怎么辦,萬一黑松跑來管他叫老師怎么辦……洛特看著伯里斯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無奈地替他喝掉了那杯酒。伯里斯發愣的時候,艾絲緹向他們暫作告別,被一位男性貴族邀請去跳舞了,洛特也執起法師的手,把他帶向舞池,而伯里斯還沉浸在一團亂麻的思考中,呆呆地跟著洛特。等到伯里斯準備開口詢問時,洛特一手拉起他的手,一手摟住他的腰,帶著他突然轉了個圈,又打斷了他的思緒。圓形大廳里,雜技和歌舞都已表演完畢,現在樂隊奏起了緩慢的舞曲,客人們開始在緩慢的舞步中溝通感情。伯里斯猛然發現,他們好像變成了眾人視線的中心……整個大廳里,就只有他們是兩個男人抱在一起的!“有人在看我們……”伯里斯臉上發燙。洛特對周圍的人回以自信的微笑,并悄悄對伯里斯說:“他們是在看我,不是看你。他們肯定覺得我穿得像土財主,一點也不像親王的貴賓。”……原來您這么有自知之明啊!伯里斯脫力地問:“我們……能不要跳舞嗎?這樣太引人注意了……”“我們在皇宮里都跳過舞了,在銀隼堡怎么反而不能跳?”“但是……”伯里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反駁不了洛特。薩戈沒有任何法律禁止男人和男人跳舞……可是他真的受不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就算那些人的眼中不含惡意,他也一樣覺得如芒在背。“我們去那邊吃東西不行嗎……”伯里斯有種晚節不保的危機感。他低著頭跟著洛特瞎走,根本不敢看周圍。“奧吉麗婭和席格費都在自助餐區域,我能感覺到他們的位置,”洛特說,“奧吉麗婭在哪兒,黑松肯定也在哪兒,如果我們走過去,就可能會遇到他們,萬一黑松沒忍住,大驚小怪起來怎么辦?”伯里斯咬牙道:“我不怕,我會讓他閉嘴的。”洛特笑道:“好,好……但我們必須跳完這一曲。曲子沒停就離開舞池是不禮貌的。”伯里斯在悠揚的舞曲中煎熬著。他一直低頭看著地板,洛特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的頭頂,還有泛紅的耳朵和一小截脖子。洛特在法師耳邊說:“你該認真學習一下怎么做年輕人了。你要勇敢一點,不要老想著維持師道尊嚴。還有,你應該對我的追求給出點明確的回應,你得主動點。”追求。洛特剛才說了“追求”這個詞。伯里斯當然知道這種行為叫“追求”。他總覺得“被追求”是一件很不適合自己的事情,這個詞應該出現在訂婚年齡的少年少女身上,或者出現在舞臺劇和浪漫的文本中,這個詞不該和法師伯里斯·格爾肖扯上關系……但是,他又無法強行無視事實:他早就磕磕巴巴地答應過洛特了,倆人還寡廉鮮恥地親親抱抱膩膩歪歪過很多次,如果他到這會兒再否認“被追求”,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更何況,他們到底是誰在“追求”誰?哪個法師會在事業有成之后還苦苦履行六十年前的承諾?是因為他閑得要命?還是因為他陷在了二十歲的那個夜晚里,幾十年過去都掙扎不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總是清高地皺著眉,裝得個像被父母逼婚的貴族小姐,那才是真正太不要臉。問題是……“像年輕人”談何容易?現在伯里斯連抬起頭都辦不到。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別人能輕松應對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比施法、探索、搞研究、做生意這些事加起來都難。這一曲終于奏完了。伯里斯如釋重負走向休息區。他盡己所能、最大限度地聽取了洛特的建議:勇敢一點。所以他沒有扭頭就走,而是維持著與洛特拉手的姿勢,兩人一起離開。落座后,洛特盯著他說:“伯里斯,參加完親王長子的生日慶典之后,我們自己也該舉辦那個慶典了吧?”伯里斯不解:“什么慶典?”“出門前,你在糾結黑湖的問題,我對你說‘你該擔心的不是這個’……還記得嗎?”沒想到洛特主動提起了這件事。伯里斯的雙手在寬大袖筒內攥緊。“當然記得……”“你知道你應該擔心什么嗎?”“不知道……”“在火龍峪的時候,”洛特擠擠眼睛,“你答應過我了,我們要舉辦婚禮。”伯里斯一身冷汗:“這……您是認真的嗎?其實……完全沒必要這樣,我們又不是演舞臺劇,何必呢……這也太戲劇化了……”“你已經答應過我了,現在怎么能抵賴?”“不是我要抵賴……大人,兩個男性是沒法舉辦婚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