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徑香廊回轉曲折,隱約有水聲潺潺不絕入耳。這笑傲閣可真不小啊。云涵心里又開始尋思這世無解究竟是不是笑傲閣主,如果真是,到時候該怎么應付。正思索間,那引路的少年突然在前頭墻角拐彎處的樹林中消失了。這是片奇怪的樹林,近處的樹林在樓頭檐下的幾盞風燈的微弱光芒下,顯得更加幽然杳然,怪異的霧氣無風浮流,一片死寂。什么情況?云涵一怔,想沖進樹叢去找,被風弈一手攔住,道:“以你的腳力必追他不得,你在此處等我,我去。”“笑傲閣的人陰險狡詐,神出鬼沒,說不定這林子就是陷阱,我們犯不著冒險,還是回去吧。”以云涵的性格是絕不會打退堂鼓的,他擔心的是一意孤行的風弈。“那你的劍呢?沒有噬魂劍你如何復仇復城?”“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風弈不以為然地一笑,道:“半個時辰后,如果我還沒出來,你就一個人離開此地。”又手指來路右側的一叢樹影,道,“那邊有條小道是通往笑傲閣西門,平時絕有人去。”話未完,袖動風起,云涵只知身子已動彈不得,正待大喊,喉嚨亦發不出任何聲音,于是將滿腔的復雜情緒極盡努力通過眼神傳達。風弈卻故意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淡淡一笑,道:“半個時辰后,這定身術會自動解開。”又略微皺眉思索一下,道,“這里可能容易被人發現。”說著目光逡巡四周,發現東北面,靠近墻根的地方有一處齊人高的小假山,嘴角的微笑轉而帶了一絲說不出的深意。不用說,云涵就知道他的意思——他現在才知道啞巴的苦衷。倏忽間,風弈已匿影于林霧之中。云涵心中縱然有萬分不滿,現在也于事無補。在這消無聲息的黑暗之中,一陣莫名的懊惱情緒瞬間在云涵的心頭騰起。怪來怪去,就只怪自己無用,他忽然覺得對于自己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并不是尋回噬魂劍,而是入一派宗閣,學一門法術。什么赤炎精魂,什么噬魂劍,在他手中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光如此,自己還虛擔了一個有辱宗門的炎云城主的名頭。云涵忽然覺得喪氣,從未有過的沮喪——那是即使從摩云崖摔下一百次仍未采到還魂草都沒有出現的情緒。在這般心境中,他又從頭到尾由外及內認認真真將自己審視一番,越發覺得自己是一個只會整日游蕩于山林間采些草藥的沒心沒肺的潞州云涵,腦中又忽然飄出風弈淡若梨花的微笑。自責、歆慕、后悔、感激……一時五味聚雜涌上心頭。等待如焚中巴望,是一種煎熬。云涵第一次感到這種煎熬如附骨之疽蠶食他的耐心,等那耐心被啃食得一干二凈,繼之而來的是另一種可怕的念頭——他會不會有意外?在種種假設畫面地不斷沖擊下,云涵只覺全身如浴烈火,后頸天柱xue激起一股無法控制的強大力量以瀉洪之勢流竄周身,幾乎將他吞沒。與此同時,云涵在強烈念頭的cao控下,竟然騰躍而起,一個箭步跨入這片靜默如謎的樹林。在他身后,樓頭的風燈像是受了什么感應似的微微搖晃起來。第18章笑傲閣主這片樹林并不密集,抬頭可見夜空中密密匝匝的星子,像是在顫抖,又像是躲閃。借著樓頭風燈灑下的微光,云涵很快確認林間有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身上的力量已消失殆盡,此刻,他只是毫不遲疑地大步流星。林子越深越黑,越發詭秘,那股無形的壓力也越來越清晰。云涵腳下風行電掣,但是心中已俱十二分戒備。但是令云涵意想不到的是,他很快就穿過了這片林子。云涵滿心狐疑,當他回過頭看時,那片林子確確實實已被他甩在身后了,只有那條碎石鋪成的小路一直延伸至自己腳下,并消失在前面更深更濃依稀閃爍燈光的霧氣之中。有燈光——光是黑夜中最吸引人腳步的,更何況通向那光芒的只有腳下這條碎石路——路兩邊是無草無樹黑魆魆一片,應該是同樣在霧氣籠罩下的水面,為此,云涵踢了塊石子出去證實了這點。不管這大霧是法術障眼,還是天氣使然,沒得選擇了,繼續前進。還未邁出一步,一陣嘶啞而難聽的笑聲伴隨著一股濃烈的酒氣從霧氣中飄出來。“小娃娃果然有膽量啊。”云涵心念一動,是那個世無解的聲音。那霧氣頃刻間散盡。原來那世無解竟在二丈之外,手中提著一盞風燈,懶洋洋地站在那里,似是特意在等他。“老頭,你把風弈藏哪了?”云涵怒道。世無解又大笑起來,笑得莫名其妙地差點直不起腰來,直笑得云涵消了底氣。“你笑什么?”云涵愕然。“風弈是什么東西?是酒嗎?如果不是酒,我藏他何用?”世無解好不容易笑夠了,道,“你這小子雖說余勇可賈,但終究嫩了點。接著!”“你……”云涵氣得都幾乎忘記為何前來,忽然迎面一件東西從世無解手中脫手而來。云涵接手一看,不是別的,正是噬魂劍。這世無解行事無常,怎么看都不沒有九州三大閣笑傲閣主的風范與氣質,如今又忽然將噬魂劍璧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你這老頭,如此古怪,你引我來此究竟為何?”“小娃娃,真是無禮至極。”話音剛落,世無解倏地一掌劈向云涵的面門。云涵心神一震,本能的側身避閃,一陣疾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那世無解已在他身后。雖然身疾如風馳,他左手上的風燈里的燭光卻未曾跳躍一下,可見其身手何等不凡。云涵順勢轉身,以防世無解又從背后來襲。“喲,小娃娃身手不錯嘛,洛長洵那小子教的吧!”世無解未等云涵回話,又抄起右臂向云涵腰部橫掠過去,本來空無一物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透明似水的棍子,“還抱著那劍,接招呀。”云涵正驚疑于他的話,又見如此突變,還未看清他手中究竟何物,避之不及,左腰處生生挨了一棍。不知是世無解手下留情還是別的,云涵并未感到疼痛。云涵這才看清他手中的是一條一丈多長的用水凝成的棍子,只是在他剛剛看清的時候,那棍子又頃刻在地上化成一灘水。只聽那世無解連聲嘆氣,道:“哎呀,都十年了,那小子居然什么都沒教會你。難道是妄想憑那東西和魔族對抗?唉,難道這就是命數……”云涵心中雖說還是疑云團團,但循著世無解前言不搭后語的自言自語般的哀嘆,思路也漸進清晰,抱著一絲僥幸,問道:“世前輩認識……”“什么前輩不前輩的,叫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