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光柱從崎蛇身上涌出的時候，李嶠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沾滿血腥的手，崎蛇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大量的鮮血從崎蛇的身體里涌出，同樣出現的還有讓人心醉神迷的粒子……真的猶如通天的巨柱，李嶠呆滯的看著上方美麗的景色，不知為什么有種想流淚的沖動，黑暗已經掩蓋了大部分的天空，還在不停的向邊緣蔓延著，李嶠突然感到自己臉上落上了一滴水，他用手擦了擦，發現那是血——天上，在下血。

像是這個世界的最后的哭泣，李嶠靜靜的想，如果這個世界也有意識，一定會哭的很傷心吧……看著自己的子民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

耳畔突然想起的哭聲讓李嶠拉回了思緒，他低下頭看見用手使勁撕扯著他的褲腳的小希，問：“小希……怎么了？”

“你殺了哥哥！！！你殺了小飛哥哥！！！”孩童凄厲的哭聲讓李嶠打了個寒顫，他拍了拍小希的頭：“你哥哥馬上就來找你了……”

“……你騙人！！！”小希憤怒的大叫：“哥哥在流血！！！哥哥不見了！！你在騙小希！！我討厭你……”

李嶠愣了，然后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瘋長起來，他的背很快被冷汗濕透——他忘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崎蛇在是否是否真的能變成鬼。

李嶠殺死的人中，只有曼青和裴玉變成了幽靈……其他人根本連影子都都見著一個，萬一崎蛇死了根本沒有靈魂怎么辦？萬一……李嶠覺的自己的胸口被什么東西噎住，喘不過氣來。

小希的哭泣聲越來越大，甚至讓李嶠有種耳膜要被震破的錯覺，時間在那一刻凝固，李嶠眼神呆滯的用手抹了抹發癢的鼻子……為什么有那么多的血。

越來越多的鮮血讓李嶠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干咳一聲，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眼前閃過一抹紅色，李嶠突然發現，那讓他快要崩潰的哭泣居然停止了。

瞳孔重新聚焦，李嶠看到了熟悉的人——不，或者說鬼更恰當——又是她，裴玉。

李嶠的心情在看到裴玉靈魂的那一刻極為復雜……按照陸安晏的說法，是自己導致了裴玉的死亡，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她會一直幫助自己？李嶠喘息著，看著裴玉把哭著的小希抓在手里。

“別……吃他。”李嶠虛弱道：“裴玉，別吃他。”

將小孩舉到眼前的手停頓了一下，裴玉的鬼魂停下了動作，然后嘴里含糊的吐出三個字：“你會死。”

“我知道……”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李嶠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我知道小希想殺了我，可是……對不起裴玉，對不起……我……”

裴玉沉默的看著李嶠：“沒關系。”

李嶠笑了起來，然后笑的越來越大聲，直至笑出了眼淚：“裴玉……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很好。”記憶中一向冷清清秀的女子怎么也與眼前的鬼魂重疊不起來，裴玉的聲音也是那么陌生：“真的很好。”

李嶠默然的看著裴玉，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他想殺你。”把目光移動到了小希身上，裴玉淡淡道：“我要吃了他。”

“……不。”李嶠無力道：“我……”他知道自己應該殺了小希，否則小希會威脅到他的生命……可是李嶠根本說不出口，是他親手殺死了崎蛇……在小希的面前……

李嶠的頭腦非常的混沌，他的理智在告訴他他是對的，因為崎蛇和他們是死敵，早晚要拼個你死我活，但是為什么那么痛苦呢……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利用了小希，輕易的殺死了崎蛇，輕易的欺騙了那個以弟弟為生命中心的男人。

“哥哥！！！”發出痛苦的哭聲，小希在裴玉的手里掙扎的越來越厲害，他的身體漸漸的發出一種奇異的光芒……像是在燃燒靈魂用來哭泣。

“他要自殺。”裴玉淡淡道：“沒有輪回了。”

李嶠無能無力，他看著小希，再看了看崎蛇，覺的自己連呼吸都那么困難。

“小希……”聲音是那么微弱，然而卻清晰的傳入了李嶠的耳朵，他僵硬著身體看著面前隱隱約約形成了一個人影……還是單薄的身體，還是面無表情，只是胸口多出了一個洞……眼睛變的只有了瞳孔。

李嶠在那一刻全身都軟了下來，他看著崎蛇的身體越來越明顯，看著他走向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孩，突然就淚流滿面——神啊，謝謝你，即使一個也好，我是那么的需要奇跡。

小希身上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下來，他從裴玉的手里掙脫出來，跑到了崎蛇身邊，跳進了崎蛇的懷抱：“小飛哥哥……你真的來找小希了……小希好想你……”

“乖。”在小孩的額上印上一個輕輕的吻，崎蛇道：“謝謝你，李嶠，作為交換，我送給你們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李嶠呆滯道。

“我的確是在騙你。”崎蛇微笑：“通過門，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粒子。”

“哦……”李嶠覺的自己舒了一口氣。

“這個秘密是送給你的。”崎蛇道：“剩下的秘密，請你代我交給陸安晏，打開我的褲子口袋，把紙條給他。”

“……”覺的崎蛇的要求實在怪異，李嶠從崎蛇的褲兜里拿出了一張白色的紙條，上面寫著他看不懂的字體：“這個寫的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崎蛇道：“因為這是我送給陸安晏的禮物，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送給你的。”

“……”李嶠瞪眼。

“別這么看我。”崎蛇意外的開了個冷的要死的玩笑：“陸安晏會吃醋的。”

吃你妹，李嶠在心中咆哮，是我一直在幫你和小希好么！！你現在這種態度算什么？？過河拆橋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崎蛇淡淡道：“但是你別忘了，那邊的紅衣女可是你的熟人。”

“……要死沒她我就死了。”李嶠額頭青筋暴起。

“死了不好么？”崎蛇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用去擔心是否離開的事情了，還能和最重要的人生活在一起。”

“……”李嶠沉默片刻道：“不，我覺的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和他一起活下去，離開這里，去正常的世界。”

“……”崎蛇無所謂的擺擺手：“那是你的事了——不過，那位叫裴玉的紅衣美女。”

“祝你們幸福。”李嶠脫口而出。

“……”崎蛇。

“……”裴玉。

“？”小希。

“咳咳，我意思是你們可以和平相處。”李嶠尷尬的解釋。

“……”崎蛇無言。

“我只是希望，你餓的時候不要對我們打任何主意。”崎蛇無視了李嶠，把目標轉向了裴玉：“雖然我現在也很能理解你的那種饑餓感。”

“我盡量。”裴玉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