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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邊,全是苦的,他從沒這樣兇狠地對他主人免去尊稱,只是憑著本能訴說,“誰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盡管試試看。”就著摔倒的姿勢,他重又直起上身,帶著一身的不屈和倔強。江帆押上了此生最大的勇氣,握了握杜君棠的手。“我不要您裝慷慨,主人,”他的眼淚快耗干身體里所有水分,可他快活極了,他做回了那條任性的阿拉斯加,“我爬也要帶您爬出去。如果不能一起活下去,那也不過一起死在這里。”“主人,我的繩索永遠在您手里。”江帆撐著身子,一步一步向前,手肘和膝蓋在水泥地上磨出血跡。他像一條真正的狗,艱難地耗著體內最后幾縷單薄的氣力,馱著他的主人,不斷前行。像闖入了舊夢里,可舊夢遠不如眼下轟烈。江帆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他從沒想過自己打生死之界蹣跚而過時,會是這樣平靜堅定。他整顆心都是滿的。杜君棠的眼淚流進江帆的后領,他吻著他耳畔,攀著他顫抖的肩膀。像再也分不開那樣。“小狗,這次我拉緊你了。”一片許久不散的塵埃里,趙路明只聽得到自己崩潰的大哭聲。她已經坐進了駕駛座,卻始終不愿離開,她不知道爆破范圍究竟會不會波及到這里,她只是難過到已經無法思考。當她看見塵埃里那兩個緩慢移動的身影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覺得渾身的血都在這一刻guntang起來。雙手的痛感還那么清晰,像一把細針搗著她的rou。可她什么也顧不上了,什么也想不了了。看著眼前噩夢般的畫面,趙路明踩著油門沖了過去,心臟都快不跳了,她哭著罵道:“他媽的,醫者仁心,你要給老娘送十面!”第71章警笛聲藏在呼嘯的風里,由遠及近,又聽不大清楚。趙路明開著這輛破車,踩著油門飆出幾百米,耳朵邊都是嗡嗡聲。她還沒從劫后余生的勁兒里緩過來,像剛拍了場槍戰片,雞皮疙瘩浮在皮膚上,血壓爆表。趙路明怕出事兒,一車人沒被炸死先被撞死了,于是開出一截就踩了剎車,讓自己冷靜冷靜。她縮在駕駛室里發懵,后座躺著倆興許還喘氣兒的男人。太嚇人了。她眼睛哭得又腫又痛,耳鳴程度在情緒冷卻后逐漸減輕。真的有警笛聲。順著聲音,趙路明無力地癱倒在車座里,偏頭去看。三兩輛警車、三兩輛私家車、一輛救護車,跟車隊似的往他們這邊趕。趙路明心中欣喜,又嘆息再嘆息,她在合眼前回望后座,祈禱這倆最好不是什么在逃犯。如果是呢?她開始昏昏沉沉地胡思亂想。她是不是要變幫兇了。管他媽的,幫兇就幫兇吧。趙路明一雙眼越看越花,她太困了,太痛了。有警察朝他們所在的方向奔來。趙路明想,真好,功德圓滿了。她漸漸閉上了眼,在半昏半醒中,被人抬走,還能隱約聽見周圍有人焦急地喊,“盡快撤離,現場不排除粉塵爆炸的可能”。趙路明又想哭了,她痛得一動不能動,眼角火辣辣的,大概是進了東西,她連哭都沒勁兒哭了,干脆倒頭放任自己睡過去。甭管謝誰吧。他們得救了。這三人被送進醫院時陣仗極大。大門口除了來看病的,還圍了好幾圈來看熱鬧的,都納悶是出了什么事兒,可啥也沒瞧著,就被強行疏散了。柏丞在警車邊倚著,不方便拿紙,就用手蹭了蹭下巴和嘴邊沾到的灰。那張臉太白了,留一星半點臟都特別明顯。隊里有個強迫癥嚴重的小年輕想給柏丞送紙,可看著他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就被勸退了。柏丞的電話是打給歸海庭的。他主子在隊里做的是文職工作,不用跟他們出來,但這么大個事兒,他得知會一聲。“杜君棠和江帆都已經送醫院了,樊沛和他同伙也暫時被控制了。”柏丞看著自己鞋尖上的泥點子發呆,順便思考還有什么可匯報的內容,“形勢穩定,但后續工作應該不少。”歸海庭被他傻乎乎的樣兒逗樂了,在那頭低低地笑,“柏隊,辛苦了。”柏丞知道那稱呼是在臊他,頓時不好了。他想起前陣子歸海庭在地下停車場蒙著他的眼睛,逼他脫衣服,那時歸海庭也一聲聲地叫他柏隊。太討厭了。他心虛地向四周望望,正經接住這話題,“好在有江帆那輛車。”大概是太焦急也太匆忙了,江帆開往趙路明家的那輛車竟然見鬼地被那伙人忘記了。彼時屠越接到杜君棠的指令,很快就聯系上了柏丞。監控顯示,出公司后,江帆的車一路到趙路明家樓下,這之后,再也沒挪過窩。疑點很明顯,回放幾次錄像后,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那輛奇怪的五菱宏光。歸海庭聽出那人語氣里的別扭,也就不在工作時間鬧騰他了,換了尋常的語氣,道:“老大,今晚能不能早點收工啊?”柏丞回望了一眼跟前的中心醫院,心想樊沛這次真算踩中了大雷,也不知要撬動這條產業鏈里多少環節和人員。無論如何,這次案件在偵破后,報道時前頭鐵定都少不了“特大”二字。柏丞無可奈何道:“有點懸。”睜眼的時候屋內一片漆黑,眼睛半天適應不了,江帆還以為自己掛了。很快反應過來不是,他動作很利索地起身,身體比腦子快,剛坐起來他就被痛得癱回去。他想起自己怎么醒的了。餓醒的。等開了燈緩過勁兒,江帆看著這間單人病房,才算真的回神。他抬手按鈴叫了人來,第一句先問杜君棠的情況。白衣天使本來不想說,被他攆著問了半天,才解釋了三兩句,說主要就是鋼筋扎得有點深,做了清創,打了破傷風,沒什么大事兒,現在應該還在睡覺。江帆心里挺緊張的,“這中間,他就沒醒過?”護士歪著腦袋看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醒過,還來過一次你病房。”江帆一下子皺起眉,“他那樣怎么能來?”護士好像覺得江帆在明知故問,她努努嘴,“坐電動輪椅唄。”江帆又不別扭了,只是心里還好奇,往床沿挪了挪,一副要跟白衣天使套近乎的樣子,他問:“就過來看啊?”護士點頭,應他:“啊。”江帆聲音漸小,他這才發現自己喉嚨沙沙的痛,他嘟囔,“純看啊?”“啊。”江帆伸手蹭自己鼻尖,好像接著問顯得自己特那什么,可他還是問了,“就沒趁我睡著說點什么?”護士徹底被他這一連串問得一頭霧水,“你當演電視呢?看一眼不完事了,那不還得趕緊推回去輸液嗎。”江帆:“……”江帆問:“現在幾點?”護士告訴他,“十一點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