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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無聲鐐銬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7

分卷閱讀47

    層聯系了杜遠衡,看那樣,似乎有聘請公關公司的意思,反正杜家也不差錢。不過,這些想法基本沒有和杜君棠交換過意見。

事實上,真正和杜君棠保持溝通的高層并不多,他們有意無意地避著他,或許是因為杜遠衡還沒有放話,沒個準信兒,他們也不知如何對待這個捅了婁子的、半算半不算的杜家人。

這份冷落的安靜反倒更讓人覺得詭異。

杜君棠的工作手機沒停過,催命一般地叫,打過來問什么的都有。江帆頂了助理的活,幫他篩選。杜君棠在逼仄的空間里,捏著紙杯,煙癮犯了。

江帆默不作聲地走到門外,給他放風。他猜想杜君棠正需要獨處的空間。

老醫院的裝修很顯舊了,不像那些新蓋起的樓,修得寬敞漂亮。江帆倚在門邊,暗暗地生出和從前某刻極類似的疑問,煙有沒有那么好抽。他不是沒有抽過,只是到現在,他也沒有染上過癮。

江帆靜靜地站在那里,腦子里想的是,會不會有那么一瞬間,杜君棠的舌尖舔過煙的濾嘴。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愿意抽,能夠短暫地緩解焦躁也好。生活太苦了。

他抬起眼,墻皮、門上的鐵皮偶有一處剝落,顯得眼中的一切都很破敗。這里的色調又冷又令人不安。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穿越時間的悲憫感。

他不知道這里來過多少人,又離開了多少人,他們來了又走,或許再也不會來。

墻邊,安全通道的指示燈閃著綠光,酒精味兒途徑而過的是一扇扇緊閉的門,安靜的樓道里,抬眼就能看到高懸的電子顯示屏上扎眼的紅,顯示時間18:52。樓道盡頭蹲著一個抱著腦袋,瑟瑟發抖的婦女。

江帆難過地想,這里好冷。

他為杜君棠掛掉了兩個假意關心的同行的電話。身后那扇門里傳來動靜,熟悉的聲音,叫他的名字。

江帆走進去,杜君棠正在滅煙頭,這兒沒有煙灰缸,杜君棠把那點紅光擰滅在腳邊的瓷磚地上,末了還用鞋跟踩了下,瞧著很不修邊幅。江帆好久沒見過這么痞氣的杜君棠,那人拉松了領帶,連襯衫領口都開了兩粒扣子,渾身上下透著股詭異的性感。

杜君棠抬頭,一雙眼睛就去找江帆。

江帆看到了,一眼看到了。身體有一剎僵硬,很清晰的反應遲鈍,他的大腦后知后覺地向他匯報那種感覺。

他看到了杜君棠眼里的疲憊,這是顯露在外的——更多的是他隱約體會到的。那些情緒復雜到他很難在杜君棠的注視下對它們加以分析。

杜君棠的腳邊散著三個短短的煙頭,他坐在一把舊椅子上,衣領發皺,眼睛里有血絲。

在那張亂七八糟的辦公桌后,他不太端正地倚著,像累得什么也顧不上,看過來的眼神是燙的,似乎還帶一點欣慰又心酸的笑意,他就那么看著江帆。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杜君棠。

一整天,杜君棠在處理狀況時都果決清醒、神采奕奕。

那個揚起下巴,不通人情,又倔又淡漠的杜君棠,永遠不會被打敗。那個人到處都是棱角,層層圍墻,摸不到柔軟。

江帆勇敢地回望杜君棠,不閃不避,感覺到胸口傳來酸脹的疼痛。

他受不了生活對那個人一再施苦。

他咬著牙根,好勉強忍住了想哭的沖動,只是那點朦朧的水光讓室內的光線也變得朦朧。

他看著他的主人,無端想起小時候,那只兇猛的小霸王貓剛來自己家,又狠又霸道。江帆日復一日陪著它,擁抱它,包容它的尖牙和利爪,和它鼻尖碰鼻尖。終于有一天,它的饃片沖他翻了肚皮。

江帆站在那兒忍耐,太難過了,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他在朦朧的光里看見杜君棠招手,讓他過去。

他連深呼吸也不敢,怕眼淚順著動作滾落。

江帆忽然好想問問,杜君棠想給他的是什么?他偷偷想了一下,想得心臟一抽一抽地痛,又怕了,再也不敢想了。

江帆什么也沒問出口,只是繞到一旁,從飲水機里接了一杯熱水。借著背過身的動作,蹭掉了眼淚。

他把熱水遞給杜君棠的時候,手指已經不抖了。杜君棠沒有指責他的擅作主張,安靜地伸手來接。

手指和手指在這時碰上了,他們交換了體溫。

那不是窗外風雪交加的冷,也不是紙杯里恰到好處的熱,是掠過蒼穹、穿越群山的雄鷹飛出詩人的浪漫愁緒,小心翼翼停落在一棵大樹上時的顫動。

很快地,官方給各大媒體發去了停藥的公告,也算一份正式的回應,內容是叢陽盯著改的,所以整體而言沒什么大問題。

主要申明了無論是正在使用還是預備使用的藥,醫院方都會全部召回。對部分不愿退出試驗組的患者,依照具體情況給出具體解決方案。又明確了本次藥物試驗是經過正規渠道登記的,且順利通過了一期臨床和二期臨床,成效顯著,有確確實實的病例數作證,希望群眾不要因為停藥一事而產生恐慌。

律師方面托關系很快找到了合適的,他們也把網上熱度極大、比較典型的一些造謠言論都備份留底了。

現在只差屠越那兒的消息了,不知道那邊和家屬交涉得如何了,但愿能盡快安排上驗尸。

屠越的電話沒打給杜君棠,倒是先打到叢陽這里了。

老板就在跟前,叢陽挺奇怪地把電話接起來,就聽那邊喘著粗氣,說,“沒了。”

他還沒見過老成的屠越什么時候這么慌亂過。

叢陽不明就里,也跟著慌了,忙問:“什么沒了?!”

“薛炎……薛炎。”屠越咬著牙回,“人沒了。”

“cao,”叢陽給他弄煩了,氣急敗壞地罵,“說清楚啊哥們,我他媽不知道他人沒了嗎!到底怎么個說法啊?”

“我們趕去交涉的時候,那家人就特奇怪,拉了一堆理由要跟我們鬧,怎么勸都不松口。”屠越心知叢陽只是太著急了,他盡量言簡意賅,可是話語里又多少帶了些不肯面對的猶豫,“就在剛才,消息過來了……說人已經被送去火化,現在只剩骨頭渣了。”

第54章

駕駛室的杯架里,被冷落了一天的玫瑰沒了早上的嬌艷。

路面顛簸,車身搖晃了下,那枝玫瑰也孤零零地轉了一圈,轉得杜君棠心煩意亂。

意識中萌生出一片漆黑的云霧,它張開嘴,像是隨時準備吞了他。

這一天,實在太漫長了。

杜君棠的手狀作無意地摸上儲物格,他皺著眉頭,目光不敢往江帆那邊去一下。他還記得江帆要哭的樣子,輕輕蹭鼻尖,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

這么多年,他該偷偷蹭過多少次鼻尖呢。

杜君棠愣怔了,默默將手放下。

杜君棠的大腦做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