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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黎民壓著怒火,強作平靜的答道:“我在村里另找了住處,現在咱們回去吧。”這時錢小姐走上前來,一片好心的挽留道:“今日天氣陰得很,想必不會鬧空襲。戴先生不如也留下來,吃過午飯再走。”此言一出,未等戴黎民回答,唐安琪搶先答應了下來。原來錢家伙食很好,尤其是各種rou品罐頭全具備,簡直可以隨便大吃。而唐安琪答應的痛快,也并不是因為自己嘴饞——他是希望戴黎民可以借機開葷,吃點好的。可惜戴黎民不懂讀心術,只看見他和錢小姐一唱一和,滿臉都是留戀不舍的樣子。暗暗的咬牙咽下這一口氣,他客客氣氣的對著錢小姐說道:“心領了,多謝。可是家里太亂,我們得抓緊時間收拾屋子,否則晚上就沒地方住了。”錢小姐點了點頭,不好挽留太過,可是又補充了一句:“我這里空屋子也是有的,如果不好安頓,那就請到這里來吧。”戴黎民對錢小姐挑不出毛病來,只能憋氣窩火的連連道謝。而錢小姐這時又喊來家里轎夫,讓他們抬出兩架滑竿,送兩位先生下山去。山路狹窄,滑竿走的一前一后。唐安琪有無數的話要講,可是戴黎民離他頗遠,他喊出一句,前面半天才能傳來回答。良久之后滑竿進了村,戴黎民向轎夫打賞了小費,然后也不回頭,自己一個人往新居中走。唐安琪看出他的異常,便連跑帶顛的跟上了他:“貍子,你怎么了?”戴黎民一個箭步躍過一條土溝,然后在那一排房子前方摸出了鑰匙。打開最東邊的一扇房門,他進去拎起暖水壺,自顧自的又跑去不遠處的燒餅鋪子里,賣了一壺涼開水回來。唐安琪摸不清頭腦,只好坐在了藤床邊上,靜靜看著戴黎民忙碌。戴黎民吃了十個燒餅,這一路幾乎渴死。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杯水,他關上房門,這回走到了唐安琪面前:“我要是不去找你,你現在還不肯回來吧?”唐安琪一聽這話,立刻反應了過來:“沒有的事!你來之前,我正打算下山去集市等你呢!”戴黎民看了他那理直氣壯的模樣,越發感覺他是在伶牙俐齒的撒謊。早晨剛剛痛毆過房東一家,他打順手了,這時一巴掌就扇到了唐安琪的腦袋上:“你還和我死鴨子嘴硬?!”唐安琪猝不及防,當場被他打倒在床。一挺身坐起來,他也急了:“狗娘養的才嘴硬!我知道你擔心我,我也沒忘了你啊!我到錢家躲空襲怎么了?難道非得讓我日夜守在集市上等著炸死,才算對得起你?”戴黎民見他振振有詞,打老婆的心思就生出來了。然而還未等他出手,唐安琪站起來,先向他那臟兮兮的臉上用力抽了一巴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戴黎民眼珠子一晃,沒想到唐安琪竟然還挺有力量。兩人開始武斗。武斗進行了不到兩分鐘,唐安琪就被戴黎民一腳絆倒,踢進了床下。他在床下叫了一聲,聲音很尖銳,類似慘叫。而戴黎民一聽他叫的不是正常動靜,就立刻跪趴下去,伸手把他拽了出來。眼看唐安琪雙手捂著肋下,他連忙強行掀起對方衣裳,結果就見雪白皮rou上紅了一片——皮rou還是薄,能夠看到一條條的肋骨。戴黎民心中一疼,怒氣消散,知道自己剛才是混蛋了。他把唐安琪抱到了床上,唐安琪掙扎不開,氣的直喘:“你打死我吧,我不是你的對手!”戴黎民匆匆擰了一把毛巾,給他擦凈了臉蛋雙手。坐下來把唐安琪緊緊摟到懷里,他想要賠禮道歉,可惜語言不夠動人,以至于唐安琪把臉扭開,根本不屑于聽。和好如初傍晚時分,戴黎民雙手拎著大包小裹,腋下又夾了一卷草席,小心翼翼的通過房門進入家中。唐安琪抱著膝蓋坐在床上,還在低著頭賭氣。戴黎民這一下午為了哄他消氣,已經快把嘴皮磨破,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轉變戰術。此時他一邊把紙包放到桌上,一邊厚著臉皮笑道:“安琪,我買了熏雞,這雞可是夠肥的!”他知道唐安琪是個饞嘴巴,如今聽到有雞可吃,就算不肯回心轉意,那至少也能下床走動兩步。哪知這話說出來,如同石沉大海,唐安琪根本不理睬他。他舔了舔嘴唇,緊接著又道:“還有豬耳朵——看這大豬耳朵,蒲扇一樣大!”偷偷的回過頭去窺視了唐安琪的動靜,他順手把熱騰騰的燒餅紙包也打開了。燒餅是剛出爐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間屋子,戴黎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轉身走到床邊坐下來,他搭訕著去掀對方的衣襟。肋下那一腳真是踢狠了,那一片紅已經轉為青紫,隱隱的像是還有些腫。雖然唐安琪現在能吃能喝,可是始終還是偏瘦,不比當年那樣骨rou停勻。戴黎民試探著用手指去摸傷處,就見他有一根肋骨似乎是略略的有些歪,大概是被打斷之后,沒有接好。“唉……”他誠心誠意的說道:“我不是人。”然后他起身走去洗了雙手,然后把雞rou一條條撕下來夾到燒餅里。這回把燒餅送到唐安琪面前,他低聲下氣的陪了笑臉:“寶貝兒,一天沒吃飯了,來個燒餅吧。”唐安琪垂著頭,一言不發。戴黎民心虛的接著哄道:“寶貝兒,我錯了,我是個畜生,對不起你。你先吃飯,吃飽之后我隨你打,讓你出氣,好不好?”唐安琪一扭身躺了下去,閉上眼睛要睡了。唐安琪不餓。不是賭氣絕食,是真的不餓,完全沒有食欲。戴黎民的討好哀求聲變得越來越模糊,他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一覺醒來,是個晴天。戴黎民已經把跑空襲所需的干糧水壺全部預備好,桌上又擺了一大碗熱湯面,面條上赫然兩塊油炸排骨。唐安琪一聲不吭的起床洗漱,這回戴黎民不由分說把他推到桌前坐下。用勺子舀起一點面湯吹涼,他直接喂給唐安琪喝。唐安琪沉著臉喝了一口,嘗不出滋味來,就覺得是溫吞吞的一口湯,仿佛還帶著一點怪味道。勉強咽了兩次,他起身走出門去,把那口湯吐掉了。這一天,戴黎民和唐安琪是在防空洞里度過的。唐安琪連熱湯面都不肯吃,袋子里的硬燒餅就更不會碰了。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