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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師爺端起飯碗:“不信,讓我親自檢查一次?”他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飯:“行,等我吃完這碗飯。”吃過飯后,虞師爺坐到床邊,把唐安琪扯到面前。唐安琪不是個怕羞的人,可是虞師爺當真要把手伸進他的褲子里去了,他卻是又忸怩起來。虞師爺的神情是很坦蕩的。一只手鉆到唐安琪的褲襠里,他抬眼望向對方,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是縮起來了,連命根子都是冰涼涼的一小團。笑過之后,他抽出手,卻是正經問道:“是受驚之后才會縮,還是平時經常這樣?”唐安琪受了嘲笑,情緒有些低落:“害怕的時候就會縮。”虞師爺拍了拍他的大腿:“別擔心,這不是毛病。不過不許當著人亂說這話,不好聽。”然后他站起來,抬手比量了唐安琪的身高。唐安琪的個子是越長越慢了,這幾個月幾乎就是沒有動靜。當然,如果就是這樣定了型,也沒什么;不過虞師爺總希望他可以再高一點——再高一點點就完美了。唐安琪垂手站立,偷偷瞄了虞師爺一眼。虞師爺笑的云淡風輕,秀氣的嘴角微微翹著。唐安琪忽然想抱他一下,不過手臂要動不動的運了運力氣,他還是沒有抬起這個手。他知道經過戴黎民那一場糾纏,現在自己在旁人眼中,總是脫不開兔子的嫌疑。難得虞師爺這么疼愛自己,自己若是再不尊重一些,也許虞師爺也要因此輕看自己了。再說,就算虞師爺不輕看自己,可是萬一誤會了,再學起了戴黎民——其實如果虞師爺真想那樣,他也不會很堅決的拒絕;不過終究是不好的,對不起嫂子。老嫂比母,虞太太就算是他現在的娘了。唐安琪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下巴光溜溜的,連點須影都沒有。他知道自己相貌好看,不過不是很稀罕,如果長成戴黎民或者吳耀祖那樣,才叫威風!而且方便安全,不會被人當成兔子。兩天之內,吳耀祖果然從妃子嶺上送下消息,表示愿意加入保安團。在二月二這天,城門大開,吳耀祖帶著三百人馬,全副武裝的進入長安縣城。陳蓋世和唐安琪共同前來表示歡迎——陳蓋世沒想到自己上任不久,竟然就除去了兩座大山上的匪患,另外還到手許多銀錢,這當然是要感謝唐安琪這一幫子從良土匪。因為營房地方有限,所以唐安琪就把吳耀祖等人安頓到了對方四舅家中。四舅也被放出來了,大概是被嚇破了膽,一夜之后就帶上四舅母和兩個小妾,乘坐火車前去了天津。孫寶山在年后積極招兵,如今部下已達五百人,實力勝過吳耀祖,所以倒還得意。哪知吳耀祖在縣內安頓幾日之后,大概是見周遭一切太平,便向外送出消息。結果妃子嶺上又跑下一支三百人的隊伍。這回雙方實力相當,兩邊的人馬當年又是宿敵,在街面上一旦相遇,免不了就要發生摩擦。這日上午,唐安琪坐在縣府里,正在和陳蓋世侃大山,忽然房內新近安裝的電話響了起來,陳蓋世過去接聽了,隨即把話筒遞向唐安琪:“虞先生。”唐安琪走過去握住話筒:“師爺?”虞師爺在電話里說道:“你去保安團看看,孫寶山的參謀打了吳耀祖的參謀。”唐安琪乖乖跑到保安團營房,進門就見孫寶山和吳耀祖分別坐在兩把太師椅上,前方又站著二人,正是雙方的參謀。見他來了,只有吳耀祖欠身問候一聲,其余三人鐵青著臉,全是裝聾作啞。唐安琪對著吳耀祖一點頭,然后走到孫寶山面前,扯著他的衣領一揪:“你起來!”孫寶山莫名其妙的站起來,就見唐安琪雀占鳩巢,一屁股坐上了自己的椅子。“說吧!”他問前方兩個參謀:“怎么打起來的?”兩個參謀看他沒個威武樣子,心里有些輕視,但是不說也不行,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講了原委。原來這場斗毆也沒個原因,無非是互相看著不順眼,找個由頭就互罵互打起來。若論誰對誰錯,也論不清楚,反正兩個都很欠揍。唐安琪聽清楚了,腦筋一轉,有了主意。起身走到孫營參謀面前,他一言不發,揚手就抽了對方一記耳光。參謀被打愣了,抬眼去瞪唐安琪,而唐安琪轉向吳耀祖,臉上并沒有笑容:“吳營長,這二位全不是好貨,要說打,應該兩個一起打。不過我是小黑山里出來的人,怕外人說我偏袒部下,所以這一巴掌,單給孫營參謀。話說回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人在中間,胳膊肘不能只朝一個方向拐。所以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我們公公平平軍法處置,誰理虧誰受罰,如何?”吳耀祖一點頭:“好。”然后他起身帶了參謀,昂首挺胸的向外走去。同樣的保安團制服,穿在他身上就顯得堂皇體面——他不但高,而且壯,寬肩膀大個子;相形之下,孫寶山就顯得氣勢十分不足。待到吳耀祖走遠了,唐安琪又轉回了參謀面前:“你瞪我干什么?不服氣?”那參謀的確是不服氣:“兄弟們跟著你混飯吃,你作為團長,不該吃里爬外吧?”這話說的就很囂張了,唐安琪冷笑一聲:“你還知道你是跟著我混飯吃?那你知不知道端誰的碗、服誰的管?不要以為我年紀比你們小一點,就可以對我上頭上臉;搖籃里的爺爺,拄拐棍的孫子,不服?”然后他扭頭望向了孫寶山:“你的兵你帶走,關他一周禁閉。”孫寶山對著參謀一揮手:“自己去!”參謀扭頭要走,冷不防又被唐安琪攆著踢了一腳:“你他媽回來!對著長官不會敬禮?說走就走,你這是走城門呢?”參謀憋氣窩火的對他敬了個不甚標準的軍禮,然后怨氣沖天的走了。這回房里沒了別人,唐安琪和孫寶山大眼瞪小眼,雙方心里都很不滿,躍躍欲試的想要吵上一架。僵持片刻之后,孫寶山的火氣漸漸降了下來——吵什么呢?小兔崽子嘴很利索,他是吵不過對方的。扭頭看了看窗外,他忽然問道:“安琪,我開汽車帶你兜風去吧!我開車很快。”唐安琪一點頭,然后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寶山,以后要是再有人不聽話,你得幫我。”孫寶山跟上了他:“我今天可沒給你搗亂吧?”“不搗亂還不夠,你得站在我這一邊。我要罵誰,你也跟著罵誰;我要打誰,你別等我動手,直接過去揍他就成!”“行啊。說吧,你想收拾誰?”“現在還沒有。”兩人一高一矮并肩而行,就這么嘀嘀咕咕的向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