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2
祁鉞笑了。的最后一頁,是一位風度斐然的文士,泰山日出之時,睥睨山海。宋澄晚年的時候,在離家不遠的一座小書院給孩子啟蒙,祁鉞每次看見他合著書給孩子們講故事,就仿佛是看見了昔年的徐夫子,學(xué)問有千萬種,徐夫子和宋澄,卻偏偏是不置可否的那種。宋澄的學(xué)問當世少有人能比得上,可是他卻從不著書立說,一生唯有那本。小竹屋旁涼月亭,是宋澄最喜歡的地方。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宋澄去世的時候,祁鉞已經(jīng)是古稀之年。兩人無兒無女,唯有養(yǎng)子祁淳。祁淳是宋澄撿回來的孩子,祁鉞見這孩子與宋澄熟稔,便直接認作了養(yǎng)子,改了名字叫祁淳。宋澄過世后,祁鉞便沒有再離開過宋州,他在宋澄的墓園旁修建了宅子,看著祁淳娶妻生子,兒孫滿堂,祁鉞從沒想過,澄子沒了,自己還能活這么久。祁淳繼承了櫟門,并將景向書局進一步發(fā)展,祁鉞只在家含飴弄孫,皇城司的事從來都只會被埋在皇城的萬丈光芒與鮮血白骨下面,事過三代,再也沒有人會記起曾經(jīng)有過這么一位大人。祁鉞最近總是往宋澄的墓園子里跑,祁淳正當盛年,常年在外,家里只有妻子和長子祁楠。祁鉞這幾日總是睡不安穩(wěn),往往天沒亮就爬起來出門,他又不愿意讓家丁跟著,祁楠與他娘被嚇了好幾次,自己家這個老爺子素來犟,年事已高,若是在外面出個意外可怎么辦?祁鉞今日又去了宋澄的墓地上,墓園里又有些荒廢,祁鉞清理了兩日,才將雜草清理干凈。祁淳本來在江南做生意,收到長子祁楠的信便覺得老父這幾日不對頭,忙從江南趕了過來,連著徐覆之的小兒子,如今已經(jīng)四十多的徐昭也跟著祁淳一起從江南來了宋州。徐昭是徐覆之的老來子,小時候?qū)櫟膮柡Γ旄仓钕策@個小兒。徐昭與祁淳回來的時候,祁鉞還很是精神,祁鉞見了徐昭歡喜不已,拉著徐昭說了許多話,有些是給徐昭說的,有些是給徐覆之說的,有的是給他自己說的。這日晚間祁鉞吃了頓家常飯,早早就去睡了,倒是祁淳和徐昭兩人下了半晚上棋。天快亮的時候,外面忽然驟然放光,祁鉞睡眠淺登時就醒了,他披著外袍就出了門。他抬頭向天上看去,只見一顆星如同半月,比當年和澄子看的還璀璨奪目。祁鉞一起身,立時有下人跑去給祁淳通報,祁淳一醒來也看見異象,不一會兒一院子人就都起了。祁淳,徐昭和祁楠三人都去了祁鉞的院子。祁淳一進門就叫了句爹,祁鉞背著手仰頭看天沒回神,祁楠取了把椅子放在祁鉞身邊道:“爺爺,您坐。”祁鉞回頭笑了笑坐下了,他拍了拍腿,三個小輩就都席地坐在了他的身旁。祁鉞指著天上的星笑著道:“當年我和澄子也看過這樣一顆心,那顆心沒這般亮。澄子說,天上星是地上人的靈魂,你們說,這顆星這般亮,是不是我活的太久了,澄子他太想我了?”祁淳和徐昭對視一眼,老爺子怕是預(yù)料到了什么,這話說的仿佛大限將至一般。星光仿佛洗滌了祁鉞年邁渾濁的眼睛一般,他的眼睛出奇的亮,他近乎癡迷地看著天上星辰,三個小輩誰也沒敢說話。不知過了多久,祁鉞開口了,他向著祁楠道:“你沒見過你宋爺爺,我初見他的時候,他比你還小,瘦瘦小小的,臉圓圓地,看起來乖乖巧巧地,可是我知道,他就是個鬼精,機靈著呢。他愛給我娘告狀,我娘性子潑辣,最見不得我欺負澄子,我們家那時候院子小,門口放著一把掃帚,我娘一生氣拎起來就收拾我。”“哈哈,爺爺,小時候太奶奶經(jīng)常打你嗎?”祁楠笑著問道。“常打,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還挨過打。”祁鉞笑著道,“澄子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一個人把書局開起來了,那時候書局剛起步,他每日月上梢頭才回來。”“我們從來沒分開過這么久。”祁鉞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停頓許久祁淳三人才發(fā)現(xiàn)祁鉞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祁淳三人心頭悲慟,放聲大哭。祁鉞終年八十六歲。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jié),準備更新番外!第73章番外·宋澄篇自己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為什么還能感覺呼吸如此吃力,宋澄努力地睜開眼睛,只見眼前影影綽綽的,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動。“祁鉞……”宋澄覺得自己似乎是睡了很久,腦子里一片混沌,唯有這個名字被下意識地叫了出來。“快叫醫(yī)生過來,我弟弟醒了。”太久沒聽見過這個聲音了,好像是宋澈。“宋澈。”宋澄輕輕叫了一聲,宋澈急忙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向宋澄問道:“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宋澄透過宋澈看見已經(jīng)發(fā)黑的窗外,白晃晃的燈提示這自己這里已經(jīng)到晚上了,宋澄眼角的淚水不斷落下,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么?那祁鉞呢?再也見不著了嗎。宋澄不敢想象沒有祁鉞的陪伴自己該怎么辦。“家屬讓一讓,祁醫(yī)生來了。”護士在前面開道,后面緊跟著一位年輕的醫(yī)生。他走近輕輕抬起了宋澈的眼皮檢查,一束不大刺眼但是有些炫目的光照了過來,宋澄下意識的躲避,醫(yī)生已經(jīng)放開了他,順便檢查了口腔等地,罷了他拿出聽診器給宋澄檢查了一番道:“沒有太大的問題,病人醒后做好手術(shù)準備,我們爭取早日康復(fù)。”宋澈已經(jīng)跟著位年輕的大夫打了半個多月的交道了,他當即道:“好,謝謝祁醫(yī)生,我弟弟他還好吧?”祁越見慣了這些,他露出了進門的第一個笑容:“沒什么大礙,醒了就好,其他的明天做化驗,再拍張片子看看詳細的情況。”“好好,謝謝祁醫(yī)生。”宋澈連連道謝。“不客氣,病人剛醒暫時不要打擾,好好休息,有什么問題讓護士來找我,今晚我值班。”祁越說著就出去了,剛剛轉(zhuǎn)過彎就打了個哈欠,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自己最近總是做夢,醒都醒不了。宋澄看著祁越走了出去,宋澈已經(jīng)例行公事的給宋澄開始擦身子了,宋澄身上沒力氣,由著宋澈擺弄。宋澄有些不好意思地歪過了頭,宋澈笑著道:“你躺了半個月,都是我給你擦的身子,這會兒害羞什么?”宋澈說話間給宋澄擦胳膊,他接著道:“奶奶昨天才回去,明天應(yīng)該就能趕過來。大哥本來一直在這里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