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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摔進銅花大床上:“快滾。”方孟韋下車時,和開車的小司機道了謝,曬得黝黑的年輕兵士有些驚慌地笑笑,匆匆發動了車子。姑爹聽到聲音,等在門口,看著方孟韋滿身寒意的進門,為他撣憚外套上的霧氣:“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方孟韋脫了外套,交給下人,筆記本整齊地放在客廳角落的長桌上:“沒什么事,路上遇到了一位舊識,說了兩句話。”“是軍部的人?車子是軍牌。”“恩,”方孟韋接過暖手的茶水:“去年到河南勞軍時認識的,沒想到還記得我。”“孟韋,行長……”“我明白,姑爹,不會交往過密的,我知道父親不喜歡。”姑爹嘆氣:“你父親不是這個意思,他擔心你,軍部本就魚龍混雜。”方孟韋乖順地點頭:“我都懂,姑爹,我上樓去了。”“晚飯不吃了?”“吃過了。”分明就是沒有吃東西。謝培東看著高挑挺拔的身影緩步而上,他這個姑爹可比方步亭那位親爹更了解這孩子,今晚孟韋的心情不太好,不知是公事繁瑣,還是又牽起了什么往事。方步亭晚上有應酬,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即便有心提醒他多關心,恐怕也是無從做起。謝培東到廚房讓下人做些宵夜,一會兒給小少爺送上去。方孟韋回了房間,按部就班地整理洗漱,剛換好睡衣,王媽就敲門進來,送了些牛奶點心。他素來不喜這么晚吃東西,只勉強喝了牛奶,其余的都放在柜上。他又遇到了杜見鋒,在他并不漫長的生命中,第三次毫無征兆的遇見了這個人。方孟韋翻開日記,認認真真的寫了這一筆。再往下,卻是無從下筆。心中最隱秘的情緒,即便是在日記本里,也不能宣之于口。方孟韋執筆發了一會兒呆,終還是合了本子,汲著拖鞋回到床上,棉被干燥松軟,他規規整整地躺著,沒用多長時間就睡了過去。事情就是那么順其自然的發生了。如他所預料的一般,他開始做夢。夢見1937年的上海,他赤著一只腳站在炮火和廢墟之中,大聲喊著哥哥的名字。還沒有變聲的童音幾乎被槍炮聲湮滅。然后他被一只強壯的手臂夾住,茫然懵懂地顛簸進硝煙里。第3章國軍第28軍第63師187旅4團的杜副團長撿了個孩子,這事兒還不到半天就傳遍全旅,衛生連的小護士紅著臉蛋兒把他堵在臨時會議室的門口。“杜團長!你好歹也是個軍官,怎么連男女都分不清?!”杜見鋒瞪著自己面前的手指頭,嗓門一貫的大:“嘿,你這小姑娘扯什么呢,老子又怎么了?”小護士跺跺腳:“那是個男娃娃,虧我還去扒人家的褲子!”杜見鋒怔了一下:“男娃?那小模樣是個男娃?不管男娃女娃,你扒人家褲子干什么?”“我要給他檢查傷口,再換件干凈衣服。”杜見鋒倒是不甚在意:“扒就扒了,你害什么臊啊,你一個打針的,看過的屁股還少啊。”散會出來的團長副團長站了一堆,聽見杜見鋒的話都哈哈笑,氣得小護士罵了一句臭流氓,扭頭跑了。李旅長背著手出來,看見杜見鋒嘚瑟,過去就是一腳:“娘老子的,你調戲小護士的勁頭用到打仗上,這幫狗日的日本鬼子還能這么囂張。”李伯蛟是他的老長官,又是湖南同鄉,比旁人都要親近些,杜見鋒笑嘻嘻的受了這一腳,拍拍土梗著脖子:“旅長,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老子可是童男啊,什么時候調戲過小護士,渾身的勁兒可都在打仗上。”李旅長不吃他這套:“怎么?給老子打仗老子虧待你啦?”“沒沒沒……”“我還不知道你小子,雁過都拔毛的主兒,去趟炮火區都撿孩子回來,賊不走空……”“是是是……”杜見鋒從旅部回來,就看見毛利民領著個孩子站在他的營房門口。“你小子干什么,拖家帶口的?”毛利民撇著嘴:“團長,這是您撿的那個孩子。”杜見鋒聽了,停住腳步多打量了幾眼,洗干凈之后倒真是眉清目秀,眼睛又圓又黑,像老家村口的阿黃:“不是交給衛生連了嗎?怎么在這兒?”“衛生連的小張跟您生氣了,說什么也不留他,要送他去救濟站,他又不肯,您別看他小不點,跟個麻桿似的,死犟,都在門口站了小半天了。”杜見鋒叉著腰看他:“你站我門口干什么?”他已經當了十余年的兵,戰場上了無數次,身上的戾氣化都化不開,人又高大,一般的孩子都怕他。這個孩子不一樣,那雙眼睛水汪汪的,卻不娘氣,沉沉靜靜地開口:“我想謝謝您救我,也想問你幾句話。”神態語氣毫不畏縮,但是緊張是看得出來的。杜見鋒朝他揚揚頭:“小孩,你多大?”“我十三歲。”他老老實實地答,頓了一下又說:“我可以問您了嗎?”“問吧。”“我聽毛長官說,是您救的我,您救我的時候還看見別人了嗎?”“別人?”杜見鋒挑眉。那孩子終于露出急切地情緒,細細的手臂比劃著:“十七歲,比我高這么多,瘦瘦的,眼睛很大,鼻子很挺……”“是你哥哥?”小孩猛點頭。“沒有,只有你一個人,”杜見鋒想了想,精確了一下答案:“只有你一個活人。”他沒有考慮到這個答案給別人的沖擊,少年筆直的肩腰垮掉了,使勁眨眼睛也沒有攔住自己包了兩包淚,只強忍著不肯落下來。杜見鋒有一瞬間的尷尬,然后丟給毛利民一句:“帶他去吃點東西。”便鉆進了帳篷。晚上毛利民過來,順口提到那小子不吃東西,他也顧不上想,趴在作戰地圖上細細地看。杜見鋒睡得晚,沒讓毛利民等著,自己洗漱之后,端著水盆走到外面潑臟水,卻險些潑到人。門口那一條細長的影子,無聲無息地還真有些驚到他了,他對上那雙黑眸子,無語片刻,一揮手:“進來吧。”此刻的少年有些怯怯的,束手束腳地跟在他身后。杜見鋒大馬橫刀地坐在行軍床邊:“你,到底怎么回事兒?”那孩子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趕在杜見鋒不耐煩之前出了聲:“我能在您這兒住一晚嗎?”杜見鋒對于這個要求有些意外,遠處的槍聲暫時停歇了,但這并不是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不知從哪里隱隱傳來的哀嚎聲抽泣聲,如同陰冷的蛇皮擦過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