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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季澤騁拳頭捶打在桌子上。阿言會找他就是有問題,他怎么就沒注意到呢。從小到大,他哪次見過他低頭支支吾吾的樣子,他什么時候見過阿言著急起來的樣子,就算狼狗追上來了,這家伙也是鎮定自若地往邊上商鋪里挪個幾步。“阿言!”季澤騁無頭蒼蠅地開始翻遍這幢教學樓。如果阿言出了什么事的話,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會在哪里?”季澤騁捶著墻壁。“你先別著急,說不定只是多慮了。”麻笑說。“他剛剛有沒有找過你?”追上來的嬌俏柔問。“對了。體育館。”季澤騁慌忙跑出教學樓。“你跟著他,我去找老師。”嬌俏柔說。體育館一樓回蕩著季澤騁呼喚“阿言”的聲音。“對了。那里有暗房,專門放運動器材用的。”麻笑指著體育館后的小徑說。這條小徑他們都很熟悉,是人煙稀少的地方。湯一瑞在這里和麻笑告白,在那堵墻后,季澤騁和鄴言不止一次地練習接吻。季澤騁從來不信神,可是那一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祈求如果天上有神明,那么一切罪過都由他來承擔,就算下地獄也好,求保佑鄴言絕對絕對不可以出事。當季澤騁一腳踹開器材室的門,暗黃色的光照進暗房,眼前只見滿臉血目的男人還在使勁扒男孩的褲子。那身上紫一塊青一塊的男孩不是阿言又是誰。季澤騁感覺氣血沖到了頭頂,他一拳砸到中年男人的臉上。被打的男人摔到了地上,吐出一口痰,居然帶著血,還掉了一顆牙。“混蛋——”季澤騁沖上來,使出了平生所有的力氣對這個抱住頭的中年男人拳打腳踢。盡管男人已經不知道該捧住頭還是捧住肚子,趴在地上拼命地咳嗽,咳出來的口水帶血,男人的額頭上已經是密密的汗珠,可是季澤騁還是拳腳不留情,使勁招呼到男人身上。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啞鈴,季澤騁拿起來朝男人正中間的臉上砸去,被麻笑急急地攔住,“別打了,會死人的。”“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季澤騁暴走地咆哮道。“誤會,都是誤會”看見季澤騁發紅的眼睛,鼻青臉腫地男人討饒,“我錯了錯了。”季澤騁推開麻笑。“下地獄吧,你這個畜生。”季澤騁舉起啞鈴的手被來人抱住。“夠了,阿騁。”鄴言說。原本白皙的手腕上、胳膊上現在是青紫色的淤青,衣服的領口被撕開露出了左胸上的痂。季澤騁心一揪緊,他真的很氣,不是氣鄴言,而是氣自己。身下的男人掛著鮮血,實在是猥瑣丑陋,就是這樣的男人碰過他的阿言。想到這里,季澤騁實在不解氣地朝男人的肚子上再度揮起拳頭。中年男人感到目眩神暈,吐出一口血后,倒在地上,最后暈過去前還在說“我錯了錯了”。嬌俏柔領著老師來到器材室,她捂著嘴“啊——”地尖叫連連后退。“快報警。”老師說。“阿言,走。”季澤騁拽起阿言的手腕,恰是方才被人施力過的一圈淤青的位置,心頭一緊,改用牽手的姿勢。“等等,等會警察……”老師的話被季澤騁打斷。“他現在需要休息!”季澤騁深呼吸一口氣,“請你讓他先回家洗澡,拜托你了老師。”“好、好的。”☆、Chapter66昏暗的房間里,季澤騁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坐在床上的男人,遠遠看去只是小小的一只,凄慘瘦弱,連胳膊都是纖細的沒有一點攻擊力,這樣的人讓人心疼都來不及,為什么要受此對待。他慢慢走近鄴言,忽地抱住他,把他按在自己的懷里。“要哭嗎?”“不要。”“被碰了哪里?”“這里。”鄴言帶著季澤騁的手撫上胸口,停留在煙頭留下的疤痕處。摩擦過紅色的疤,季澤騁俯下身,嘴唇貼上那一塊疤痕,細細地舔過傷口,舌尖觸動到心臟的跳動。“怦怦”“怦怦”像要呼之欲出,季澤騁順勢將鄴言壓倒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鄴言的眼睛,不禁皺起眉頭。“阿騁,我們做吧。”鄴言說。鄴言帶著他的手按在身下。“我其實很害怕,一直在里面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那個時候想,要是我們做過該多好,這樣第一次就是和你。男人想這些會不會很奇怪?”鄴言說著,拿手遮住眼睛,可是眼角滑落的淚還是出賣了他。“不會。”季澤騁撩起鄴言額前散碎的發,細細密密地吻上他的額頭,柔聲說:“不是說不要哭了嗎。”在季澤騁靜止的動作中,鄴言越哭越兇猛。“對不起阿言。對不起。”季澤騁伏起身子,無奈地坐在床下邊。上一次這個位置,這個姿勢,他們在這里念詩接吻。“我們分手吧。”季澤騁垂下頭,“我沒能保護你,沒能說到做到。真的很孬種,對不起。”這一次這個位置,這個姿勢,他們在這里分手離別。“我們分手吧,回到鄰居的關系也好,陌生人的關系也罷,我不會再對你抱有期待了。阿言,這一次是真的。”雷聲轟隆閃過,忽然照亮了一室的光。“真的很抱歉阿言。”像電影錯位的鏡頭,交錯地打在兩個男孩的臉上,快速切換的片段閃過過往的一幕幕,最后畫面停留在兩人彼此抵靠的額頭。季澤騁再不是高大勇往直前的少年,剝去了假裝成熟的鎧甲,窺透內心他不過是一個渺小不知所措的孩子。額頭是懺悔的姿態,借由凝聚在額頭的溫度傳達自己的歉意,他和他同樣感到萬分抱歉。當季澤騁輕柔的話語附耳呢喃時,鄴言才發現,原來柔聲細語也可以叫人徹底心碎。“我們什么都沒有不是嗎?”阿言曾經這么說過。季澤騁曾經以為舍棄一切,就擁有了可以克服所有困難的決心。此刻才發現,阿言說的對。他們什么都沒有。沒有力量,沒有時間,沒有金錢,沒有能力,舍棄一切的時候,他們就只剩他們自己,兩個孤獨自艾相互慰藉的靈魂。季澤騁很生氣又很無力,他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氣自己的信誓旦旦,他氣自己的背信棄義,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單純又幼稚的小孩。一個什么都沒有,什么也做不到的男人罷了。所以,鄴言現在留下的淚,他也稍有看清了。那不是因為后怕的恐懼,是預感到終將分離的悲傷,他們再沒有可能的絕望。阿言一直都比他看得透徹,這就是所謂的成熟啊……次日,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