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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頓住了,沉默片刻,輕聲道,“平九?”辰景一拍手,“對,對對對,是這個,皇兄當(dāng)年跟我提過這個人,說他功夫很好,我當(dāng)年跟他交過手,所以印象比較深,但是這人……這人不是四年前為救駕死了嗎?”不然……辰景腦子里想了一下接下來的思路。不然他若活著,救駕有功,什么榮華富貴不是戳手可得,卻為什么這四年音訊全無,只留了一把劍在皇帝的御書房?即使救駕有功,一把死去的侍衛(wèi)的劍出現(xiàn)在御書房,這就合理了嗎?不合理。這一切都不合理。辰景悄悄地抬頭看了一眼辰昱,卻見辰昱在聽到這個消息后,臉上難得有一絲走神,他把折扇抵在桌子上,眼色像往常一樣深沉,卻不像往日那般厭煩陰郁,仿佛身體里有一道看不見的氣被打通了,即使沒有笑,辰景卻覺得皇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絲十分輕微的光。辰昱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記得來吃飯。”辰景似乎是不可思議的呆住。這,這就放他走了?什么也不問了?但他看皇帝轉(zhuǎn)身,明明表情沒變,卻不知道怎么的,辰景莫名的就覺得皇帝的好轉(zhuǎn)了。而且還不是那么一星半點的好轉(zhuǎn)。這個認(rèn)知簡直不亞于譽王昨天在街上撞鬼,他簡直懷疑皇帝今天是不是也中邪了。但是他沒膽子問。—————————————————————分割————————————————皇宮里的大年三十,張燈結(jié)彩,喜氣熱鬧,祥和的氣息中又帶著皇宮華瑞的尊貴,年夜飯極其豐盛奢靡,山珍海味更是不在話下。皇宮嬪妃不多,加上太后和譽王在位的幾位尚且年幼的王爺郡主,堪堪坐了大半個廳,皇帝領(lǐng)酒開席,大家這才紛紛動了筷子。今日難得團圓面了圣,各宮嬪妃可以說是使了渾身的解數(shù)來裝扮自己,各個爭奇斗艷,繽紛一片。從淑妃跟皇上敬了酒之后,眾妃子們見皇帝沒有拒絕,也都小心翼翼的跟著敬酒,時不時地說一句好聽話為的不過是皇上能多看自己幾眼。不過皇帝今日大概是心情不錯,他也不制止,只是臉上一直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喝多了一些酒后,目光不似往常那般迫人,漸漸地就漫開了一些醉意。皇帝看上去在想什么事情,送到面前的酒來一杯喝一杯,來者不拒,最后還是太后出聲提醒,眾人這才不再遞了。歌舞進行到一半后,皇帝站起身,他走的時候身體晃了一下,旁邊一位離得近的妃子連忙伸手要去扶,卻被皇帝冷冷的甩開,“滾。”那妃子臉色一白,眼淚立刻就溢上來了,卻不敢再動,皇帝除了最初晃的那一下之后,便步子穩(wěn)了下來,只是走的有點慢,淑妃在旁側(cè)柔聲道,“皇上這是要回哪個宮?桂公公,還不快跟著。”辰昱皺著的眉松開了,他似乎恢復(fù)了一些神智,他看了宋淑瑤一眼,然后眼里帶了些壓力向后看去,“朕自己走回去。”一腳邁出去,嗓音還傳進來,“誰敢跟著,朕絕不輕饒。”除夕夜,一彎月亮眀堂堂的掛在天上,地上的前幾日落的雪還沒全化了去,朦朧間便想起那年封淮的一場大雪,早晨身體上還帶著屋里的熱氣,雪握在手里瞬間就化成了一湯水,走出院子,冬日里的暖陽清冷的落在大地上,鄰家有一個小孩在叫,“下雪嘍,下雪嘍。”辰昱怎么會記得這些無聊的事呢?他不記得。沒有一絲刻意去記的成分,卻總是沒由來的突然想起來。就是這樣一天,有一個人,他站在庭院最外面的大門前,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見辰昱迎面走上來,他別過腰側(cè)的劍,好像笑了又好像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他說,“希望來年沒有這么冷的天了。”第63章第63章鳳溪宮是當(dāng)今太后曾經(jīng)在位皇后時的居所。因當(dāng)今皇后的位置一直空著,鳳溪宮常年無人居住,燈火升起來的時候,四季常青的月桂樹葉隨風(fēng)影影綽綽,雖不至于荒涼,但在這熱鬧紅火的除夕夜,難免也顯得有些冷清。寢宮空缺,值班輪守的侍衛(wèi)也不多。辰昱走到了鳳溪宮前,不知怎的就停住了,他喚人打發(fā)走了宮里輪值的太監(jiān)宮女,然后只身一人走進宮里。穿過明火煌煌的茂林長廊,踏過一潺溪渠駕著的小石橋,寢宮的大門沒有關(guān)上,屋內(nèi)桌面上青瓷油燈的燈芯是剛換過的,瓷釉光澤柔和,燈邊草也燒得正旺。此處靜謐,除夕夜里除了隱約的幾下炮竹聲,連一絲一毫的人聲也聽不見。辰昱撩起袍子在正門口的桌旁坐下,酒意被冷風(fēng)一激也有些醒了。手上隨意把玩起一個袖珍的瓷器。辰昱有意識的在等待著什么。等到青瓷油燈上的芯草燒了大半,月掛危樓,從稀疏的層云中落下一片陰影時,鳳溪宮的門仿佛被一陣風(fēng)帶上了,閉合也沒有聲音。有一個人就這么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了門口。黑色斗篷隨著入門的風(fēng)落下來,這人腰側(cè)別著一把劍,他解開頭上斗笠的繩結(jié),斗笠拿在手里,隨后露出一張略染風(fēng)霜的臉。那雙眼睛仿佛是寒星中最亮的兩顆,不自覺就會帶上幾近黯淡的溫柔。平九道,“新年快樂。”辰昱盯著平九,平九把斗笠放在旁邊,周身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還未完全消散,可以看得出外面很冷,平九問他,“你喝酒了么?”辰昱把手里的小玩意隨手扔在桌子上,又輕輕勾起唇角,道,“你總是在消耗朕的耐心。”平九道,“我這不是來了么。”辰昱神色間有一絲不清晰的情緒,他半帶審視的打量著平九,沒有再問他的去向,反而問他,“吃過飯了么?”平九解開斗篷,從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只包好的烤雞,幾樣裝點好的小菜,還有一壺小酒,道,“還沒。”辰昱看著平九手里拿個酒壺有點眼熟,皺著眉頭想了幾秒,平九察覺到他的目光,先一步道,“這酒是剛從御膳房順來的,聞著不錯。”辰昱站起來,晃了一下被平九抓著手臂扶住,語氣尚且有些無奈,“你這是喝了多少酒。”辰昱傾身上前,眼里含著微醺的醉意,問平九,“你怎么知道朕會在鳳溪宮?”平九道,“不知道,我是一個一個屋子找來的。”辰昱又道,“你可知這鳳溪宮是什么地方?”平九問,“什么地方?”辰昱的手指撫過桌面上雕著鳳凰的紋路的刻花,道,“北青歷代皇后都會住在這個寢宮,包括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