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你為什么不冷吶?！毕啾茸约哼@邊的一副狼狽樣，柳瀨的步伐依舊輕快，感覺上他完全沒有受到寒冷環(huán)境的影響。

“……所以?！?/br>
“嗯？”

柳瀨又沉默，沉默。這個詞語可真是完全不適合柳瀨這個人，盡管明顯他的性情在到了山區(qū)之后，就變化了。葉山可不能明白他具體的想法，最多認(rèn)為他是在為什么事情難過著吧。

上一次看到他欲言又止最終選擇沉靜的樣子，是一個星期前的周末剛提到“獻祭”。再往前回溯，就只是十年前柳瀨收留自己的時候。這個時間的跨度有點大，不如說是相當(dāng)大的。

啊啊，說起來，那時候都發(fā)生了什么來著？不曉得是不是潛意識里在回避之類，葉山總覺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被忘記?！巴浟耸裁础边@樣的感覺，從半個月前開始就格外地濃烈，就是想不起來。

“欲言又止的，真不適合你吶?！?/br>
“同感——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吧。凜要是冷的話，撲到我懷里我也不介意的喔？”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葉山快走兩步，伸腳直接踹向友人的膝窩?！斑@話留給你的小戀人說去。”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這么生硬，仿佛喉結(jié)都被凍住一樣，當(dāng)然這不能阻擋住埋怨的意圖。

“……真的冷?！?/br>
簡直是反常了，與其說是氣溫低下導(dǎo)致的寒意，根本就像是把自己扔到了冰水里一般，這絕對不能用“環(huán)境”來解釋。

從腳底開始傳來的冷意直挺挺地刺向全身，葉山意識到，絕對不只是什么簡單的理由就可以解釋現(xiàn)在的狀況。少見地葉山露出了驚惶的神情，而和自己這邊的慌張不同，柳瀨照樣鎮(zhèn)靜著，仿佛他完全感覺不到溫度似的。

“一樹？”葉山輕聲詢問，張口也像是舌根已經(jīng)凝固。

“啊，在的?！彼卮?。

“你不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嗎?！?/br>
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話，葉山有點控制不住寒顫當(dāng)中的軀體。感覺哪怕是稍微放松一下神經(jīng)，都會被生理性的顫抖支配住。葉山當(dāng)然看不見自己的面貌，否則他一定會被自己發(fā)白的唇瓣逗笑。以及，略微偏紅色的眸子也在蒼白面貌的對比下，顏色更加地明顯。

“啊啊。”柳瀨隨口應(yīng)和兩聲，“不對勁的地方多了去了?！?/br>
“……我在等凜什么時候能暈過去吶?！?/br>
葉山皺皺眉，“可不要開這種低俗的玩笑?！彼@么說著，盡管確實有點點將要失去意識的趨勢。

第69章第三十章·逃（二）

“哈哈?！绷鵀|笑幾聲，意外地給人一種他的心情明朗著的感覺。在這種說話都仿佛能讓詞語結(jié)成冰的環(huán)境下，他在高興個什么勁兒啊，葉山腹誹。

“不可能啦，就算是凜，防備心也不至于差到這個程度吶?！?/br>
“什么叫‘就算是我’啊，我在你眼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

雖然各方面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來自這個友人的挖苦，每被諷刺的時候，心里肯定不是很舒服。換作是一般的時候，這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是一個拳頭或一腳招呼過去了，偏就因為寒冷的緣故而肢體僵硬不想動彈，才讓這個煩人的家伙逃過一劫。

“算了，估計聽到回答我要被氣死?！?/br>
有一種莫名其妙產(chǎn)生的預(yù)感，肯定不會從柳瀨口中聽到什么好的回答，葉山搖搖頭，默默地跟進著。明明自己已經(jīng)開始在冷氣下繳械，柳瀨的步子卻根本不受影響似的。

“——為什么要求只穿薄衣？”

都過了大半天，還在問這個問題似乎遲得離譜了些，但這并不能成為拋下它的借口。盡管柳瀨支支吾吾一直避著類似的話題，葉山?jīng)]有拋棄過詢問的念頭——當(dāng)然也不指望著有什么回答就是了。

“不知道?！绷鵀|應(yīng)。

隔著友人的后背，所以葉山不能很好地看清楚前路都有些什么。再走過幾步之后，柳瀨手拂動的頻率增加了，應(yīng)該是被各樣的枝杈攔住了路。拜他所賜，即便葉山cao控著無知覺的腿腳，居然也好好地跟上來了。

“真不想聽到‘不知道’這個詞了……事到如今還不能告訴我嗎？”

潛意識里已經(jīng)排除了“柳瀨的確不知道”這個可能性，葉山相信這只是友人不愿意告訴自己罷了，至少暫時。

而事實上，葉山的看法向來很準(zhǔn)，這可不是單純的僅憑飄渺“感覺”就能做到的。一方面是話語中的邏輯，這是大多數(shù)人都做得到的，從只言片語中拼湊出完整的情緒之類；另一面，也是虧了這么多年對這個人的了解——這就是面對“一樹”的時候，葉山獨有的優(yōu)勢。

似乎過年的時候，有被說過“甚至比家人還要了解”這樣的話。盡管是不超過三四個月之前的事情，好像連這段也有些記不清。

葉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一下驚醒，在連鎖反應(yīng)發(fā)生之前，他強行忍住了進一步的寒顫。要不然發(fā)展下來，可能真要失去意識也說不定。

不曉得是不是越到環(huán)境嚴(yán)苛的時候，腦子里想的事情會越紛亂。一瞬間的回憶有關(guān)到“記憶力”的事情，葉山甚至試圖想想就這半個月發(fā)生的事情，卻也記不太清。稍微印象深刻的，大概只是上個周末各種各樣的談天。

記憶力會不會欺騙自己吶，葉山冷不丁冒出這么個想法來。旋即他覺得這樣的思維有點滲人，快走幾步路，他拋下了。

“凜？你在聽我說話嗎？”

“凜?！?/br>
“啊啊，什……誒?！?/br>
自顧自開始沉思，葉山不知覺間好像忽略掉了什么。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友人的一張臉居然直挺挺地滿溢了自己的視野，這讓他嚇了一跳。

“我知道凜特別喜歡把自己繞進思維死胡同啦……”柳瀨的語氣頗為不滿，“至少在現(xiàn)在，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呢？”

說罷，不曉得是出于抱怨還是出于惡意，柳瀨把頭湊到耳邊，輕輕地一股暖氣呼出來，這讓葉山全身都一個激靈。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友人推開了幾米遠(yuǎn)。

“抱、抱歉，下意識就……”

葉山還在擔(dān)心有沒有不小心傷到他什么的，柳瀨卻一臉輕松。“哈?！彼中?，甚至感覺比先前的心情還要更好些，“怪我怪我——怎么樣，有回過神來嗎？”

“……你不至于用這種方法吧?！?/br>
柳瀨似乎只是想把自己從胡思亂想中拉出來，就算他采用的辦法似乎有點不對勁，葉山倒是并不反感——至少沒有反感到反抗的程度。

“再堅持一下，馬上了?！绷鵀|拍拍手。葉山注意到，盡管友人一臉云淡風(fēng)輕，手其實已經(jīng)指尖發(fā)白。拍掌的動靜下，倒是能讓手掌的血絲浮現(xiàn)起來，紅色的，盡管突兀，遠(yuǎn)看似乎是有那么點生氣。

“真希望到了之后能暖和些——啊，